仿佛是因为预示着拜占庭帝国从此走向衰落,学院再次发生失窃案的消息传开,君士坦丁堡的官员们愤愤然如同火烧房子一样,下层的士兵们也在城市里胡乱的搜查可疑人物,城市的居民则有些惶惶然,乱七八糟什么样的言论都有。这天气也配合着添乱,从凌晨开始的雪越来越大了,偶有北风吹过,漫天的雪花就随着风到处飞舞,早已经白漫漫一片的城市便如同在迷雾中一般。
老罗走出旅店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地上的积雪已经很有一些厚度,踩在脚上发出噗噗的声响。恍惚间老罗感觉眼前的一景竟然很是类似后世莫斯科的红场,同样的圆形屋顶的建筑,只是少了红墙彩瓦,当然也没有那么宽的街道。
往日喧闹的巷道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影,拜占庭人还是很不适应这样的气候,行走间老罗还听到有路人在议论很久没见到这样大的雪了。沸沸扬扬的盗窃案,外加这纷纷扰扰的飞扬雪景,不耐寒冷的东奔西走的人群,这一情景令老罗颇有些感慨,真是很像原本生活的北国啊。
老罗本就是北国出生,后来又在东北加入了军伍,随后辗转到西北,可以说整个北方的日子占了他生命中一多半的时间。眼前的雪景就是让他格外感到亲切,即使雪花打湿了他的肩膀,脚下踩踏积雪的声音也觉得是最美妙的音乐。
与李姌约好的是一个名字叫做朗斯诺的家伙开的餐馆,餐馆生意很不错,菜品弄得干净美味,关键是流动的客人很多,而且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老罗偶尔会在这里喝点酒,听听传闻的消息。
这天的大雪恰好使得很多人躲在了家里懒得出门,虽然也有不怕天寒出来饮酒作乐的,餐馆的客人却并不多,老罗到了餐馆找了个僻静可以看到入口的位子,坐下没多久正在点餐时候,就看到了从门口进来的李姌一行人。
再见面的李姌可就不是晚间的装束了,一件应该是狐皮制成的兜帽大氅把她裹得严严实实,兜帽边缘的狐毛映衬的那张小脸,越发显得娇艳,纵使是老罗这样再后世目睹过众多美女的家伙,也不禁感觉有些惊艳。
吩咐伙计接引李姌和她身后的两个人过来坐,老罗观察了下李姌身后的两个人,明显是她的长辈,大约都是四十左右岁的年纪,身材很粗壮,穿着类似哈萨克人传统式样的皮毛大衣,头上带着尖顶的皮质风帽,不过都是满脸风霜的感觉。
老罗站起身,迎向对方的三个人,对方比他矮了不少,看着李姌带头领着两个长辈走过来,双手一抱拳,直接用汉语招呼道:“李四娘,来这边坐,来给我介绍下两位贵客。”
“不用四娘招呼了,我是是四娘的阿叔,姓李,名湛,”其中一位看见老罗眼睛一亮,抢先走了近来,同样的礼节对着老罗,“好一个威猛汉子,郎君就是罗家三郎?”
“没错,我就是罗三郎,”老罗喜最欢结交这种爽快的汉子,转头看向另外一位,“这位是?”
“某是湛郎的兄弟,”另外一位稍嫌瘦消的汉子,做着同样的揖礼,说话嗓音却很粗旷,“姓张,名卢,表字隆平。”
“罗家三兄,劳你久等了,”李姌也走到了近前,一脸的笑意,然后冲李湛瞪了一眼,“都怪阿叔,追着我问个不停。”
“没关系,我也是刚到这里,没等什么,”老罗摇摇头,手臂一展,引着众人,“来,咱们都坐,坐下说话,这里可不比中原,没有什么雅间之类的防人打扰。”
双方围着拜占庭特有的方形原木桌子坐下,这个时候西方的餐馆里面用的可不是后世那种洁净的瓷器餐具,而是一种上釉的陶器,很是粗糙。从东方丝绸之路西来的瓷器和丝绸从来都是抢手货,这种路边的餐馆是不会有的。
李湛随手拿起一只陶杯,看了看,随意的感慨了一句,“西秦这种国家到底还是粗蛮,没有咱们家乡的瓷器好用。”
“湛叔可是回过家乡?”老罗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当然对方的见识是否正确,他是不会评述的,毕竟只是初次见面,言多必失。
“没有,不过家中还有一些瓷器备用,我李家从祖上就记挂着要回去,算是家训了。”李湛有些怀念的叙述道,自己这一支李氏族人在异国他乡繁衍了百多年了,虽然从祖上李烨那时候就传下家训,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谁也没能回去过。
“湛郎君,这事需怪不得你,”旁边的张卢说话了,他的粗狂嗓子和他的外表差异有些大,不过说话的内容倒是蛮附和他的那点文士风度的,“百多年的时间,我华族的人心始终不合,内部勾心斗角,大食人给一点好处,就开始人心变动。”
“就是,隆平叔说的没错,”旁边的李姌也搭言道,“裴家的几个混蛋总是在中间挑弄是非,那些做工的匠人们又不清楚其中的原委,没有主见,祖爷不也是没有办法吗?”
老罗看着眼前的三个人,基本上从对话就可以了解这些唐人工匠后裔的大概了,至于具体的情况也许会与自己猜测的有所差别,但是人心不齐肯定是拖后腿的最大弊端。想要多带些人手回故乡,还是需要多费一些功夫了。
“湛叔可否介绍一下如今匠户营的具体现状?”老罗等三个人说得差不多,才开口问道。
“这个事情啊……”李湛摘掉自己尖顶皮帽子,捋了捋下脸上的胡子,才开口说道,“还是让隆平来和你说吧,反正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