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曾经镇守西疆的经历,罗开先对中亚的人文历史很熟悉,内沙布里这个家族名加上伊斯玛仪教派让他想起了一个“历史名人”——奥马尔.海亚姆①,紧跟着他又想到了一个人名——哈桑.本.萨法赫②。
两个名字的主人在这个时代都还没有出生,但是他们却有着不同的含义,尤其对罗开先这样一个“后来人”来说。
第一个名字或许简单些,罗开先只记得奥马尔.海亚姆是个学者,但是后一个名字的寓意就不简单了,哈桑.本.萨法赫可是一代教派的开创者,这个教派对后世的影响非常深远——阿萨辛教派。
凭借后世对中亚的熟悉,还有曾经走遍世界的历程,阿萨辛这个词汇简直可以称得上令人刻骨铭心。
在后世遍布整个西方的地下世界,任何一个信奉极端教义或者行踪诡秘而危险的人,都有可能被称作阿萨辛!
这个词汇几乎就是杀手和刺客的代名词!
脑袋里的思绪迅速飞转,罗开先猛然察觉到了一种可能。
任何一种思维方式都不可能是没有来由的凭空诞生的,在他所处的时间段,奥马尔.海亚姆和哈桑.本.萨法赫两个人还根本没有出生,但是谁能保证伊斯玛仪教派中那些藐视死亡的信徒们会是老好人?
至少他罗某人不敢冒这个险。
眼下可不仅仅是一个土狼之流的狂信徒的事情了,兴州马氏本身区区几万人算不上什么,但是他们暗地里的关系网却让罗开先不能不重视,沙漠西面的葛逻禄人还有更远一些的狂热绿教徒联系在一起,那些脑子执拗成了一根筋的家伙是没法沟通的,简直是争不开甩不脱的狗皮膏……
自从希尔凡出发伊始,他带着数万人紧张行路,并不仅仅是赶时间,而是不想和绿教的狂信徒有什么纠葛,并非是害怕什么,只是不合时宜,当初为了卫护疆土他曾经耗费了六年青春,亲手击毙杀掉的狂徒不下百人,但……又能如何?
个人的力量终归是有些的,无根浮萍一样的昔日唐人营的力量同样也是有限的。
当初在希尔凡,老李坦断然接受他这个外来后生的提议,就是因为看明白了这一点。
所以才会有他一声呼喝,众人景从,奔波万里回归东方。这一切的最终目的,也不过是为了抱团生存,至于未来有什么发展有什么美好前景,都是在生存这个基础之后的事情。
只是,眼下看来,很显然,有些事情避是避不开的,终归还是力量才能决定一切。
轻轻地在心底叹息了一声,罗开先的手指敲了敲厚实的桌面,“嗑嗑”的响声与围坐众人的静谧表情映衬起来显得有些怪异与凝重。
罗开先放平目光,扫视了一圈周围人的表情,轻轻说道:“看来这个冬天不会很安宁,可以让手下的弟兄们好好活动一下手脚了。”
围坐的几个人搞不清罗开先说这话的缘由,禁不住彼此打量观望了一下。
坐在主位上的罗某人却没有解释,而是冲着闵文侯点点头,“猴子,还有什么没说完的?你继续……”
或许是猜到自己了解的信息比较重要,闵文侯认真地再翻了翻手里的羊皮本子,慎重却不再磕绊的继续道:“兴州马家和很多大家族一样喜欢多方投注,土狼马玄翼曾经向西去过喀什葛尔求学,那个马玄机走的却是东方,他在赵宋的汴京待了八年,据说曾与赵宋的某位士大夫往来密切……兴州城内有人说,马家内部七个掌权族老的想法并不统一……此外,据说马家与党项人野利部关系甚密,党项人几次在石州和宥州抗击赵宋,马家都有派士卒跟随参战……”
关于马家的情况听了个差不多,罗开先并未做任何评价,而是接着问道:“马家在兴州如此强势,王家和曹家如何?”
“据兴州城内人讲,王家与太原主家早已断了联系,近年来更是人才凋零,现任的家主王弥年纪不过三十余岁,称得上年富力强,倒是个有些胆魄的人,可惜……面对擅长笼络人心的马家,也不过是勉强维持。至于曹家,曹氏家主曹义兴是个混不吝的性子,宁死不吃亏,又有归义军曹氏支持,马家人也奈何不得他们,曹义兴其人因为善使双刀喜欢骑快马,被兴州人称为豹刀子……”问题越来越细,闵文侯的心也越来越沉稳,这是他冒险进兴州城探来的一手消息,功夫做得细致,自然底气十足。
听着闵文侯详细诉说完,罗开先心里有了底,却并不直接宣布指令,而是环视一圈,沉声问众人,“猴子升职做了斥候营的副将,确有长进!兴州的这番功夫做得着实细致!”
“将主过奖!属下承受不起……”边上几个都是独挡一面的狠人,被罗开先这么一夸奖,几个人的目光都扫了过来,闵文侯顿时感觉有些承受不住,马上机灵的开口自谦。
“浑话,做得好坏本将主自然看在眼里,夸奖几句而已,暂时又没得赏赐,学甚么张家的老夫子?”罗开先把眼睛一瞪,环视着围坐的众人,“一路行来,你等每个人所做的事情都在本将主的心中,待诸事安定之后,定有奖惩安排!”
除了在负责记录的努拉尔曼还有帐篷左右负责守护的汉人亲兵,在座的多数都是一路从雅典跟随来的欧罗巴人,自从士麦那之后,老罗已经很久不曾说过这种鼓励人心的话了,时间日久,又已经抵达东方,免不了心中有些忐忑,如今再次听到心底里主人的承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