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岩老人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我自己养得花草,自然能够认得出来,当年把你送给陆小凤时我就看出了端倪。”
白苏若有所思:“所以你是故意的?”
千岩老人神色自傲:“你化形之后总不能永远陪我待在这荒无人烟处,恰好陆小凤千方百计的想要从我这里讨一株珍稀花草,我就顺水推舟罢了。”
看着千岩老人带着浅浅皱纹的脸颊,白苏竟不受控制地生出几丝孺慕之情,他顿了顿,考虑着挑选了一个合适的称呼:“爷爷,你究竟为什么要终年呆在这深山巨谷中?”
千岩老人默认了他的称呼,表情晦暗道:“五十年前我与师弟曾有一战,双方言明,倘若一方输了,便永远居住在竹屋中,不再过问世事。”
“他何故如此?”
千岩老人冷哼一声道:“师弟他心胸狭隘偏激,早年间做了许多错事,怕我斩杀他布下的势力,逼我隐居在此。”
“你们关系不好?”
“岂止是不好,简直是恨不得将对方碎尸万段。”千岩老人语气阴森,冷然道:“当年我与六位同龄少年先后拜入师尊清虚先生门下,同门七人,论资质和领悟力,我与师弟皆不相上下,彼此都想传承师尊衣钵,自然看对方不顺眼,但也不至于出手陷害,却不想后来花朝的出现,彻底激化了我们两人之间的矛盾……”
“花朝?”白苏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垂首思索片刻,蓦然惊醒,这不是花满楼祖父的名字吗?他曾经见到过花满楼练习书法时特意避开“朝”这个字,问过后才得知原因。
正在此时,翠竹丛中突然走出一黑衣人,五官深刻,鼻梁高挺,身上带着不容错认的属于强者的气息,他勾着唇角,十分缓慢地说道:“师兄,你不该提他的名字,你知道,这会激怒我。”
千岩老人不屑地睨了那人一眼:“为什么窃走白玉观音?”
黑衣人极为讽刺地说道:“自然是为了阿朝。”
“都这么多年来了,你还不死心。”千岩老人语气愤然,“你拘着阿朝的尸身,使他不得安葬,想来即便是在九泉之中,他也必会怨你恨你。”
“那就让他恨好了!”黑衣人双目赤红,扬高声音喊道:“反正他心里眼里从来就没有我的存在。”
千岩老人从岩石上站了起来,恨声道:“我忍你这么多年,不过是因了当年阿朝要我对你多加照拂的一句话,但是你既不承情,就休怪我心狠!”
黑衣人大笑:“司徒岩,你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只敢想不敢做的懦夫,今天我就送你下地狱!”
双方一言不合,立刻快速缠斗在一起,眨眼之间已然拆了数十招,白苏看得眼花缭乱,连两人的身形都辨认不清,更别说是上前阻拦了。
花满楼和陆小凤听到动静跑来围观,对两人出神入化的身手均感到震撼不已。
白苏侧首望向花满楼,蹙眉问道:“花花,你先祖的尸身是不是曾经失窃了?”
花满楼身形一僵:“这是花家死守了许多年的辛密,你如何得知的?”
白苏吞吞吐吐道:“我可能知道你先祖的尸身在哪里。”
花满楼还欲再问,却见那边千岩老人已经将黑衣人制服,只不过他本人的脸色却也青白一片,嘴角沁出一丝血迹。
黑衣人凄厉地笑道:“你杀了我吧。”
千岩老人幽幽一叹:“那白玉观音乃是我亲自从雪山上挖掘出来,又是我派人将它雕刻成观音像送到花家,你怎么不想想,倘若它真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阿朝又岂会在地宫沉睡那么多年?”
黑衣人瘫软在地上,眼中的光一点点寂灭,其实这些事他早就知道了,不过是因为活得太过绝望,忍不住自欺欺人罢了。
他苦笑着将手放在自己天灵盖处,狠狠拍了下去,红红白白的液体争先喷涌而出。
白苏惊恐地睁大眼睛,捂着胸口吐得昏天暗地,最后竟然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再次恢复意识时首先感受到的便是身下的颠簸,白苏痛苦地呻|吟一声,入目便是花满楼近在眼前的温润俊秀的脸庞。
他捂着额头问道:“我们这是去哪里?”
花满楼温热的手指落在白苏太阳穴处,不轻不重地按揉着:“自然是回家的路上。”
白苏想起晕倒之前的事,欣喜地问道:“麻烦都已经解决啦?”
花满楼勾唇而笑。
“千岩老人呢?”
“他好端端地待在自己的竹屋里。”
“那陆小凤呢?”
“我在这里。”陆小凤清朗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白苏掀开帘子,探头往外看,陆小凤手里捏着鞭子,坐在另一辆马车前的横木上,痞气兮兮地翘着二郎腿。
那辆马车上覆盖着几条厚厚的棉被,将长条状的东西紧紧包裹住。
“那是什么?”白苏不解。
花满楼答道:“冰棺。”
原来那黑衣人竟然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魔教教主季如风,年轻时行事很是离经叛道,后来偶遇花家公子花朝,心生爱慕,错付一腔情意,但那花朝却有青梅竹马的恋人,不顾季如风的阻拦,执意与之成婚。
季如风受挫,一时不慎竟然走火入魔,险些送了性命,不得已闭关三年养好身体,哪里想到再出关时花朝已经殒命,顿时心痛如死。
季如风执念太深,精神几度陷入疯癫之中,更是不惜从花家重重看守之中成功偷走花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