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大唐与大明国疆域的交界之处,是茫茫沙漠,大风鼓起,飞天卷地百草折。
一座繁华的白玉楼城就坐落在这片沙漠的一处绿洲之中,此城名唤楼兰,旁边是白玉湖。
楼兰城中,多是用白纱包裹住全身的平民百姓,熙熙攘攘,忙忙碌碌。
守城的士兵王五站在高大的漆红城门口,大大地打了个呵欠。
他看着远处悠悠浮过的风沙,黄天白日,暗自嘀咕道:“哎,今天看来是没什么乐子了,还是前些天热闹。”
前些天,王五换岗,正是早班。
天灰蒙蒙亮,正值黎明时分。
王五正打着呵欠,眼皮怠懒地趴着不愿睁开,一时没有看见,从遥远的东方那片海天一线之间,天色泛白之中,露出一点黑影。
那是一个道士。
道士年纪不大,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扎了个道髻,穿着打满补丁的破旧道袍,手里牵着个明眸皓齿的小姑娘,也就十二三岁。
道士牵着小姑娘,映入王五眼帘的时候,还在很远很远的一端。
等到下一瞬息,就有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这位大哥你好,可以让我们进城吗?”
“你是谁?”王五有些惊愕,但是他戍守楼兰也不是一天半日了,也被告诫过遇到某些神奇异象不要慌张,都是仙人在作法。
然而道士来得太快,太突然,王五恍如刚刚梦醒,一脸错愕。
王五不由在心底不断提醒自己是楼兰城最优秀的戍守士兵,镇定,不慌。
“呵呵,我是一介游方道士,姓名不沾身,不过道号却是有一个,你唤我黎明道人便是。这位是我妹妹,不喜生人。”道士呵呵笑道。
“噢……噢……那你进去罢。”王五觉得神色恍惚,稀里糊涂就答应了,等到那个黎明道人牵着扎着总角的小姑娘走了很远的一段路。影子都快没入巷中,他才醒转过来,往回看去。
然而大街上清冷寂然,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这黎明道人好似从未来过一般。
王五一拍脑门,以为自己真是睡糊涂了。
然而过了几日。城中心诸多摊位之中忽而就插入了一个新摊位。
单挂一长幅:算天算地算尽天下事,知古知今知晓古今人。
桌前一小字:黎明道人。
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这小小的摊位前,那穿着打满补丁的道袍的年轻道人和站在他身旁乖巧默然的小姑娘。
先是有人讥笑,后来真有人去算。
过了几日,这摊位前就人满为患,引得城中一片骚动。
王五才知道自己见到的竟然是真的。
这个道士不是一般人,算得精准,恍如知命。
王五不敢多言,怕招惹是非,然而那段小故事。也足够让他在酒桌前和几位相熟的老友吹嘘几句,反正这些老友听着邪乎,只图一乐,并不会乱说。
然而乐子终究乐不了几天。
“可惜,可惜……”王五这几日又没遇着什么乐事,摇头叹息。
咚。
咚。
咚。
忽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飘飘渺渺,悠远绵长的木鱼敲打之声。
有人在敲木鱼?
王五猛然抬头,便看到远方茫茫一片昏黄之中,慢慢地从风沙里走出了一个身影。
那个身影的脚步缓慢而坚定。只是他一步迈出,真的极慢,慢得王五都忍不住想要上去拽他一把。
然而这一步子迈出,却大得可怕。
王五亲眼见得。这个人只是迈了四五步,眨眼间就要来到他的面前。
这是一个身着沙黄色的僧袍,瞑目低头,口中念念有词,声音模糊,却是手捧一个木鱼。极为专心认真地敲打着。
咚。咚。咚。
王五听到这木鱼声,身心都仿佛被清洗了一番一般,心神激荡,一片清明,浑身一颤。
便见得这个年轻的僧人走到了自己面前。
“这……这位大师,请问你是谁,从何而来?”王五强忍心中的激荡,极力平静声音说道。
他觉得眼前这个僧人,身上散发出一种玄之又玄的味道,说不清,道不明,却让他打从心底里想要顶礼膜拜。
就好像圣佛在前,不得不拜。
年轻僧人始终没有睁眼,也没有抬头,只是停下了敲打木鱼,声音平缓地说道:
“贫僧法号昊空。”
“我从云上来,到此觅长生。”
云上?
王五怔怔地抬头往天边流云望去,再低下头,僧人已经悄然与他擦肩而过。
咚。咚。咚。
木鱼声缓慢而极有节奏,悠悠地响彻整座楼兰。
那道身影缓步向前。
路上的行人不由自主地为这个蓦然出现的年轻僧人让开了一条道来,眼神一片茫然,在木鱼三声响彻耳畔后,竟是纷纷觉得心神清明,一天的疲劳都被洗净。
好像在西泉瀑流之中沐浴三日,身心俱净。
“三声木鱼响,洗净众生意。”
“我从云上来,到此觅长生。”
年轻僧人敲着木鱼,瞑目低头,且行且歌,却好似长了一双眼睛,无论路上有坏心眼的贼人使绊子,还是忽然跑出一只狂吠的狗儿,都被他轻巧地绕过。
众人便知道了这僧人的不凡,只道是活佛降临,眼神多是崇敬。
纵然有人嫉恨,都或是被警告,或是被拽住,暗地里有人真心动手,却是在三声木鱼响过,突然伏地便拜,口吐忏悔之言,痛哭流涕,重新做人。
楼兰城的百姓皆啧啧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