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很久没有人敢这样看他了。
在多年以前，有个家伙总会这样看着他，那种很奇怪很奇怪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某个熟悉的人，某张熟悉的脸。
“喂，光头，别这样看本大爷。”达列斯不自在地抖了抖身子，“你这家伙，是想死吗？”
无力的威胁。
拿帕微微眯起了眼，他按住达列斯的脑袋揉了揉，“这是会让你对我产生感情的亲昵动作。”
“别把这种该在心里想的话说出来，混蛋！”
达列斯咬着牙一掌轰出，掌心冒出一道白光。
一只手迅速按了上来，比他更快更强。两人自然而然地十指相扣，就像两个好朋友之间亲昵的动作。达列斯知道不是这样，自己的动作全部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白光化作了青烟。
“卡达尔大人说过，你是同族的人。我们是同族的人。”达列斯感觉自己脑袋上的那只手逐渐加力，一种幼兽面对大自然的危机感油然而生。拿帕的脸凑近了，眼睛对着眼睛，说，“同族的人，不要攻击同族的人。知道么？”
“……”
达列斯的双眼颤抖了两下，然后脑袋移向一边，始终没有正面回答。而拿帕点点头，这已经够了。他放开了手，微笑。
气氛有些尴尬。
“……我什么时候能够离开这里？”达列斯突然开口问道。
这里指的是这个星球，拿帕行星。半径约为8600千米，种植有各个星球上的花草树木，草地占有了绝大部分面积，没有动物，很静，很辽阔，只有风的声音。
在这里没有人造建筑，卡达尔说过按你喜欢的来，拿帕喜欢自然的风光，所以他就按照这个来。拿帕讨厌人为的干扰——尤其讨厌弗利萨的手下对“他的所有物”的干扰——没有人可以决定赛亚人该怎么样！
自从卡达尔告诉他真相，二十年前那场真相，他就是这个想法。
拿帕左看了看右看了看，然后才一拍脑袋，“这里不好吗？还是说你嫌太安静，想找个动物玩玩？”
这种把别人当做傻子然后自己装成傻子的模样实在让任何人都无法反驳，达列斯一时无语，最后冷哼一声。而拿帕拍拍手站了起来，望着远方，深深的呼吸。
“你……”
“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拿帕头也不回，问，“你有一个很难很难的目标，只有一个人有可能——最微不足道的可能去实现它。但你不应该去求他，因为你只应该效忠一个人。”
在拿帕看不到的地方，达列斯目露凶光，皱了皱鼻子，他完全没有听拿帕在说什么。好奇心对于战斗状态的赛亚人是多余的，只有注意力才是第一位。达列斯令自己的心沉浸下来，完全的集中精神，去体会空气中每一个细微的变化，每一个！
他如同一只饿狼一样俯下身子，那是他一生中唯一见过的动物。那种弱小中蕴含的野性和凶残令人迷醉，尤其令他迷醉，因为他很弱小。他迷醉的是战斗的味道，来自于以弱胜强，肉身相搏，汗水，撕咬，残杀——以及胜利。
胜利！
如同弹簧压缩到临界点一样，一瞬间达列斯精瘦健壮的身体就像是一道闪电一样飚射出去。拿帕就像是毫无防备的猎物，他的身体松弛、无力、迟钝、没有半分警觉。达列斯就好似一支来自于黑暗中的暗箭，不仅快速迅捷，而且隐蔽毒辣，没有一丝风声。
然后达列斯看见拿帕摇了摇头，即使他那颗大光头依然是背向着自己。
一只大手笼罩了他的世界。
他失去了意识。
“看来你没有啊。”拿帕像是提起一只小鸡一样提着他，“你毕竟是，太年轻了。”
…………
静静的呼吸。
卡达尔闭上眼睛，心神如同一面镜湖。光滑的湖面上有一个点在细微地波动着，那就是一个气息，一个人。
他伸出头去看，一个绿皮肤的家伙正在空中左右寻找着什么。
自从接触到那个叫做内鲁的家伙，卡达尔总算是对于那种叫做“气”、“生命能”、“玛娜”的能量有了些可以说是粗浅的了解——以及应用，比如说现在的隐匿气息、探查气息。有些东西就像是生来就会，他迟了一些，但也能无师自通。
现在的情形说来可笑，他无法确认对方是否是昨天那一位内鲁，因为这两家伙在卡达尔眼中是长得一样的。而虽然可以依靠气去探查……但如果放开自己的气，反而会被对方事先知晓。
等了好一会儿那家伙才离开，卡达尔小心地从山崖下面爬出来，心想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一定是“装逼不成反被草”的最佳典范。
饿了之后吃东西，这是天理。
他刚刚宰了一条鱼，就发现了一片巨大的阴影遮住了自己。他凝住不动了，此时才有一股微微发凉的气息从每一个毛孔里面喷泄出来，卡达尔慢慢抬起头。内鲁——按迟来的感知到的气息看，就是内鲁——正在静静地盯着他。
“这真是……”卡达尔皮笑肉不笑，“你还藏了一手？”
他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已经叠掌在前，磅礴能量自全身细胞源源不断凝结掌心。于电光火石之际，一道闪光已经喷薄而出。
内鲁猝不及防想要防御，但是没有伤害，只有触目欲盲的光，无尽的光。
虽然自己没有光头，但这招也不会逊色什么太阳拳了吧。
卡达尔心想着，紧接着身子一闪，一刹那后退几十来丈。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