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既南直觉不是好事,于是抱着刺探‘军情’的心思,凑上一张笑脸,就问:“达叔,这方老头叫我们过去啥事呢?”
姒许大概能猜到什么事。还不是为了陆雅姜那两孩子的事儿,老爷子在外人面前,可以不计前嫌千方百计维护方家人的脸面,但内里,这两孩子只要是流着方家的血,就这么没了,事情便不会这么简单地过去。
她太了解老爷子方朝宗秋后算账那套。
老管家方达蹙着眉,抿了抿下巴,一脸为难:“这个事情,我也不好说。四少爷,你过去不就知道了?”
方既南嘿地一笑,一手就跟好哥们儿似地搭上老管家方达的肩,套起了近乎:“达叔,我来方家这么久,最信任,对我最好的就是你了。我知道老爷子一直对我和陆雅姜的事颇有微词,你就跟我说说,叫我和阿许过去,是不是为了那两孩子的事?”
老管家方达叹了叹,慈蔼的目光扫过姒许。
姒许抱着小瓷碗喝粥,脸上不动声色,耳朵却尖出来,注意着他们的说话。
“老爷子那人,你还不知道?就好脸儿。这脸面讲究了,剩下的就是说一不二,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四少爷,四少奶奶,你俩这回过去,都小心点儿。这孩子的事,没这么容易就过了。”
“达叔,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方既南得意一笑,搭在老管家方达肩上的手,改而拍了一下他肩膀,心里开始盘算。
老管家方达轻咳了咳,朝方既南招了招手,掩嘴凑在他耳前低声道:“可能还会说到大房的事儿。”
经老管家这么一说,他心里对老爷子方朝宗的打算,心里有个底儿了。
“阿许,你吃完没?”方既南问。
姒许横了方既南一眼,冷冷地说:“还没吃完。”
不过没吃完,也没有了继续吃下去的心思了。
“慢吃,不急。”方既南笑道。
他是真不怕姒许吃得慢,只怕她吃不饱,老头子那边让他等会儿没事儿。
姒许微眯眼,盯着方既南看了一会儿:“好笑吗?”
方既南微愣,但仍呵呵地:“没什么好笑。”
“走不走?”姒许从椅子上起身,转身就离开了吃饭的桌子。
方既南忙笑米米地跟上。
老管家方达走在最后,心道,这两人还真是配呢。四少爷这性子,跟头野牛似的,也只有四少奶奶能收住他。
——
主宅,大厅。
老爷子背对着供着玄坛真君赵公明的祭台坐着,眉眼微垂,养着神儿。与他在主宅大厅一起的,还有大房的大伯母吴兰,和她的养女吴既媛。
姒许和方既南一前一后踏进主宅,老爷子方朝宗拄在竹拐上摩挲扳指的拇指,顿了顿。
站在他旁边的大伯母吴兰,仍是保持着长年累月的慈眉善目,而她的养女吴既媛在方既南也进来的那一刻,目光像星子一样闪了一下。
姒许将吴既媛的变化尽收眼底,嘴角一勾,暗暗压下脚底蹿出来的火儿。
“哎,方老头,我阿许都来了了,说吧,什么事儿?”方既南挨在姒许身后,一惯没大没小地对老爷子方朝宗说。
老爷子方朝宗抬起眼皮,先是扫了眼姒许和方既南,最后看了看老管家方达。老管家方达有些心虚地握拳擦了擦鼻子。
“达子,你先去外面吧。”老爷子方朝宗吩咐管家方达去外面守着。
老管家点点头,就离开了主宅大厅。
大厅剩下五个人,气氛开始慢慢凝结起来,就像天气慢慢变冷一样,冷到极致将一切都冻住了。
但这并不包括方既南,他挨在姒许后头,一伸手就握住姒许软绵绵的小手。姒许本来就对他挨得太近,很不欢喜,这大庭广众之下,还牵着她的手,她就更加不高兴了。使劲儿挣扎了一下,正来气要骂几句,眼角余光瞥见吴既媛亮晶晶的眼神,泛着一抹嫉色时,突地改变了主意。
她主动往后靠,把上半身交到方既南怀里,那方既南哪肯错过软玉温香投怀投抱的理儿,何况还是自己喜爱很久的女人,心房有如里里外外刷了层蜜似的,甜翻了。自然也不会去计较姒许这样突然转变的用意。
两人模样瞧着要多腻歪就有多腻歪。
“跪下!”老爷子方朝宗蓦地拄着竹拐,猛击了一下地板,喝道。
那地板由灰色的大理石铺就,敲上去发出刚硬的响声。
这突如其来的一喝,倒真吓了姒许和方既南一跳。两交握的双手,心里有灵犀地握紧了彼此,却都没有选择跪下。
“跪下!你们两个,都给我跪下!”见两人无动于衷,老爷子方朝宗真的动怒了。
“方老头,现在是什么年代了,还兴你家法那套啊?你有什么事直接就说,别在这里虚张声势,吓唬人!”方既南是真不怕他,也不服他管,就算在这当口也不管他脸色如何,按着自己的性子就来。
“你们两个!都反了是吗?都反了!来人,来人,今天我就好好管管你们!”老爷子方朝宗,往大厅外面喊,准备叫几个保镖,把他俩儿摁地上,好好教育。
这么一喝,外面真来了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团团把姒许方既南围在中间。
方既南怕老爷子方朝宗动真格,伤了他不要紧,要是伤了阿许,他逮谁就跟谁急:“方老头,你想做什么?”
“把他们俩都给我摁地上,跪着!”老子爷方朝宗发了话,没人敢不从,几个保镖手脚利索地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