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道坪之上,钟纬与李慕玄战成一团,却是越打越没有底气。李慕玄所使的剑招、步法均出自《水火剑诀》,故而相辅相成,威力倍增;主修的《玉清诀》乃是宗门嫡传,正大浑朴,再辅以《日月同辉诀》的时时淬炼,虽然修为弱于钟纬一层,但法力深厚凝练,实乃远胜之。
因此无论在招式上还是法力上,李慕玄都全面压制了钟纬,使其疲于应付,战至如今,钟纬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
场间,钟纬渐渐不支,额头上沁出密密麻麻的的汗珠,不断地闪转挪腾,以求喘息;反观李慕玄,则是愈发得心应手,甚至生出几分悠然之感,好似渐渐进入了某种意境之中,剑招挥洒间有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又如双龙出水,气势非凡……显然是在斗法中对《水火剑诀》有了更深的领悟,渐渐契合道境。
两人身形稍分,就在钟纬以为李慕玄后继乏力,可以让他略作调整时,慕玄突地双剑相合,一刺一削,就像火剑要从下至上刺中水剑一般,正是一招“燃冰溶火”。
此招逆转水火之性,水剑炽烈爆燥,势不可挡,火剑阴柔诡魅,无孔不如,一下子打乱了钟纬的阵脚。极火剑被水剑霸道而粘滞的一击打偏、缠住,火剑趁虚而入,速度奇快,在钟纬尚未想到弃剑时,便抵在了他的颈间!
直到此时,钟纬才不由的闭上了双眼,眼中似乎还浮现着方才势不可当的一剑:如此威能,让他毫不怀疑自己已然身首异处……
时间定格,钟纬感受到了颈间冰凉的触感,如坠深渊,锋锐之气刺的他全身汗毛倒竖,心头狂跳。
等等!为何李慕玄的火剑如此冰寒刺骨?钟纬睁开了双眼,见李慕玄微微低头,目光迷离,仿佛还在体悟着刚才的一剑……
“我……认输……”钟纬的内心仿佛也被火剑的寒凉所冻结,嗓音异常沙哑,听起来死气沉沉,完全不像是从自己口中说出的话。
他忽然想到自己所学的家族剑诀,其中曾有介绍,若能将族中火系剑法修炼到绝顶之处,便能逆转火性,于阴柔寒绝中内蕴炽烈阳刚,方能妙用无方,威力无比。难道眼前这位一看就十分稚嫩,绝不超过二十岁的师弟,就已然将剑道修行到如此境界了吗?如此手段,堪称剑道,自己这点本事,输的理所应当罢了。
“李慕玄胜,进入下一轮;钟纬负,淘汰。”似乎是之前那位老者的声音传来,听着悠长渺远,在超然中依稀带着几分惊奇。紧接着,钟纬手持极火剑的身影消失不见,李慕玄也重新进入了星辰天幕之中……
钟纬被排斥出了演道坪,刚刚收起极火剑,就被平日里熟识的师兄弟们围拢上来,询问此战的情形。
在演道坪的外围,悬空立着二十三面水镜,时刻将斗法的场景向外围的弟子们呈现着,甚至还会不断变换角度,拉伸远近,放缓速度等等,像是一位负责的师长在解释着每一场斗法。
在大比之后,这些斗法场景还会周而复始的呈现好几天,把每一场斗法零拆碎解,便于大多数弟子的观摩学习。事实上每一次宗门大比对于所有外门弟子而言都是一次提高自身眼界和实力的机缘。只不过水镜之术毕竟只能现出图像,难以传达诸如声音、气势等微妙变化,所以还是有许多弟子好奇的围上来,想要打听钟纬为何如此轻易的落败。
须知钟纬得来“凤鸣六剑”的称号并非侥幸,乃是无数场斗法和历练中得到众人认可的。虽然许多年纪较大、积淀较深的师兄要么淡泊名利、隐迹苦修,要么云游四方、寻求机缘,要么钻营权势、创建家族,都不太参与凤鸣山上的事务。可是要在接近千数的外门弟子中崭露头角,也绝非易事。
作为新进弟子,钟纬入门不过十年,如今只有二十八岁,又是修士家族出身,法器精良、法力高深,素有“新秀”、“天才”之称。如今惨然落败,成为第一个出局的弟子,怎能不让众位师兄弟心中疑惑呢?
“唉,别提了。原本我还以为遇到了一位苦修的师兄,修为虽高,手段不足,没成想却是一位剑法高绝的师兄,不但剑法高深莫测,法力也是浑厚无比,直打得我毫无还手之力……”
“诸位师兄弟有认识这位师兄吗?为何面生的紧?”钟纬稍稍解释了一番,当然,隐去了自己先前的狂言和斗法时的机心。
“哎,钟师兄还不知道啊,此人叫李慕玄,就是当年被云水老祖收归门下的六岁小儿啊!人家有元婴老祖作师父,随便给点功法、法器不比我们强上无数倍啊!我看也不见得比钟师兄你高明!”一位炼气六层,身形矮小的弟子说道。
随后大家就议论开了,有的说从没见过李慕玄的剑法,不知道是何种奇功秘法;有的说李慕玄有个元婴期师父,用尽好东西,法力高深不足为奇;有的在反复观看研讨李慕玄的剑招,不时比划两下,以期有所启发;还有的已经在观看其他场次的斗法,毕竟其他场次也是十分的精彩。
之前发话的矮小弟子名叫刘慧生,经常以各种方式讨好钟纬,俨然是小跟班一样的存在。此时他就凑在钟纬的身边,不断地贬低着李慕玄,夸赞着钟纬,说是李慕玄有此实力全是靠师父,自身如何不堪,根基不稳云云。
钟纬眉头微皱,一言不发。他心中想着,李慕玄的水火双剑并不是特别逆天的法器,至于功法剑诀,都是威力越大,修炼越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