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地年年水患不知祸害了多少人,蜀地崎岖,郡县落后,百姓吃了不少苦。去年才刚有吕不韦举荐,推了一人前去上任,试图改善水患,今年嬴政便也没太为水患发愁,何况如今才刚刚出了冬,哪里又会发水患?
“你可确定?”嬴政自然是信任徐福的,但家国大事,切不能潦草带过。
“确定。”一旦做出决定来,哪有迟疑二字?越是迟疑,才越容易心性不坚,才越容易出错。
嬴政顿时也反应过来,为何刚才徐福在见到竹简后的反应那样大了,想必是竹简上交时删去了徐福所言,徐福才会见了之后,陡然生怒。
嬴政将那竹简拿起来,面色不改地淡淡道:“竹简之上可是缺了你的卦象?”
徐福点头。
嬴政将那竹简抛给一旁的内侍,对徐福道:“竹简留着,届时寡人自会为你做主。”
“那水患之事?”
“寡人会命人前往蜀地,关注此事。”说着嬴政又忍不住皱了皱眉,“蜀地水患难以解决,只能尽早提防,届时也减少些损失。”他顿了顿,语气平淡,却透着令人彻骨的寒意,“卜筮乃奉常寺之职责,奉常寺众人未能卜出结果来,反而刻意删减去你的卦象,届时蜀地出了事,寡人必要惩治一批人的。”
不知是如何惩治,但想到秦律的严酷,徐福猜测,应该不会是什么轻松就能扛过去的惩罚。
那个删去他卦象的人,可会后悔呢?
徐福心中又冷笑了一声。他站起来身来,“既然测完了,那我便与赵高过去一趟。”
嬴政点头放了人。
尽管已经找到根源所在,并且也确定好了卦象,但徐福心中还是有些放不下,等走出大殿之后,他才想起来,自己也忘记将那吉卦是为秦始皇所求的告诉他了。
徐福与赵高打那长长的走廊上行过,王宫之中十分安静,徐福刚走了没几步,突然头顶一阵风呼啸而过,他抬头一看,竟然是一只通体漆黑的鸟儿,打他头顶飞过了,徐福僵了僵,不会在他头上拉屎吧?
旁边的赵高皱起眉,“打哪里来的乌鸟?竟是飞王宫中来了!”
乌鸟?
也就是乌鸦?
徐福的目光随着那乌鸦而动,只是他才看了没一会儿,便见那乌鸦发出一声刺耳难听的哀泣,坠落在地。
徐福怔住了。
赵高忙命人去将那乌鸟扫走,徐福脑子里却是电光火石间划过了什么。
他第一次算的卦,无疑是最准的,只是小过卦,难言大事,所以往往做不得准。那小过卦中的箴言是如何的?
飞鸟行过,为凶,为大凶。
怎么应验得如此之快?
徐福从来没见过这么糟糕的卦象,还偏偏应验得这样快。难道今年蜀地水患,有可能比想象中更为严重?徐福的眉头皱了起来,再难松开。他同赵高离了王宫,直接到了廷尉,廷尉署中还停着那人的尸首,无人敢动。
古代虽然尸检水平落后,但该做的还是做了,至少证明他不是自身病痛而死,之后他的腰侧发现了钉子,没错,青铜制的长钉,足足有手指长。
看着廷尉署中的人将那带血的长钉子捧出来以后,徐福见了都有些头皮发麻,这样长的钉子插在腰间,而且是好几颗,不死才怪!
不过结合最近看的古籍,徐福发现,在人的周身放满青铜长钉,的确是巫蛊书中的一种,但却是为了驱邪,而非是为了害人。当然从科学和医学的角度来讲,这怎么样都是害人啊!
“此人在奉常寺中行事低调,向来与人无怨,与他关系甚密的,倒是有一人,名尉易。”
尉易?是他的错觉吗?怎么觉得这名字听来如此耳熟。
赵高在旁边低声道:“尉易此人,乃嫪毐门下舍人,与吕不韦也多有往来。”
徐福顿时记起了何时听过这个名字。
秦始皇带他到牢狱之中去见嫪毐时,嫪毐便说过这个名字,言此人手中掌握着他与吕不韦来往的依据。
此人跟尉易有私交,难道此人的死,还与嫪毐、吕不韦扯上了关系?但如今嫪毐已死,吕不韦也已远放蜀地,这两派的势力被打压殆尽,怎么还会牵扯到这方面来呢?
徐福深思了一会儿,突然又想起秦始皇对他说的,不必对此事太过上心,自有赵高料理。秦始皇并不是真的生气,他心中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徐福怎么想都觉得怪异。
秦始皇应当不至于丧心病狂到,为了给他升官,便弄死一个人吧?
廷尉中人不愧多是常办刑案的人,他们经验更为丰富,直接呈上了不少资料来,徐福与赵高共同翻阅,徐福注意到了资料上的一点。
此人虽然为人低调,但他有个癖好,常与赵毅等人,出入烟花之所,他步入中年,身边却没个夫人,只有几位姬妾,而那些姬妾之中,还有一位是熊义送的。
不管跟熊义有没有关系,不借此事在熊义身上做一下文章,借机挫一挫熊义,那不是太可惜?
徐福指了指竹简,“赵侍监瞧一瞧。”
赵高凑过去瞧了一眼,随后与徐福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他放下手中竹简,对那廷尉丞道:“将熊义公子请来问一问。”
廷尉丞浑身一个激灵,“请熊义公子前来?”那不是要跟昌平君结仇吗?廷尉丞可不乐意。
赵高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道:“如何?去请熊义公子前来,有何为难之处吗?”
“没、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