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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灿等了一会儿,见拓跋朗抱着一卷狐裘瘸着腿走过来,替他掀了帘子。

在营中没有侍女,拓跋朗帐子里打扫的事务都是一个近兵负责,拓跋朗和他交谈了几句,他便抱了狐裘转身到帐中。

因是中军帐,分为两进,两进用一顶屏风隔开,外侧放了桌,是议事的地方,内侧铺了铺子,放一榻,是拓跋朗休息的地方。

并置了三四张胡床,上头搭着杂物。谢灿瞧了一圈,并没有能给她睡的地方,便跟着那近兵进去,瞧他到底想把那卷狐裘放到哪里去。

那近兵将拓跋朗榻上的一层兽皮给掀了下来,直接将那狐皮给摆了上前,然后又将拓跋朗原来铺榻的兽皮给挪到了地上,席地一铺。

拓跋朗跟着走进来,知道谢灿想法,解释道:“今日我睡地上,你睡我的床上。”

“可是你受伤了。”她说。三月来她和颜珏同吃同住,男女之防上早有疏忽,对拓跋朗也不会那么矫情,他肯给她住的地方已经是恩赐,又怎能霸占他的床榻。

拓跋朗一掀衣摆,直接盘腿坐到了那兽皮之上,说:“无妨,行军打仗之事常以地为席、以天为盖,早就习惯了,这还有兽皮。你一个女孩子,那么瘦,这边夜里寒凉,你肯定受不住。”说着又授意近兵去将火烧起来。

帐子中暖气升腾,谢灿抬头看了一眼穹顶,见拓跋朗已经兀自和衣卧下,便不再说什么,在榻边坐了一会儿,也躺下了。

她确实也累了,前几日落入森林,晚上都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恍惚间总觉得齐国的追兵能越过齐魏边境来,将她捉回去,要么就是山中的野兽循着她的味道寻来,想找她做一顿果腹美餐。

她担惊受怕了多日,终于可以安心睡眠。

谁知闭上了眼睛,反而睡不着了,辗转了一会儿,抬头看看穹顶,帐中火盆烧着,有些太过于亮了,在齐国路上种种、越宫中身陷牢笼所经历的一切又一桩桩一件件浮现眼前,连着已经好得差不多的右肩,都开始有隐隐约约钝痛起来。

谢灿翻了个身。

“睡不着么?”拓跋朗原本是闭着眼的,这会儿也睁开眼来,见谢灿的眼睛在夜晚灼灼发亮,她的眼睛很大很黑,衬着隐隐约约的火光,在夜里格外幽深,更显得皮肤苍白。

“我吵到你了?”谢灿问道。

“没有,我也有些睡不着。”拓跋朗撑着坐起来,看向谢灿。谢灿也不好意思再躺着了,连忙爬起来坐在榻边上。

“我在想你一个弱女子是怎么从越国跑到这边来的?你路上不怕么?”拓跋朗摆开了同谢灿聊天的架势,问道。

谢灿笑容有点苦涩:“当然怕了。”夜深时,人便又一种强烈的倾诉**,谢灿知道自己的事情不能再和任何一人说起,特别拓跋朗还是北魏皇族,但是她还是想找个人倒到苦水。

拓跋朗一副侧耳倾听的表情。

谢灿看了看穹顶,这座圆形四围的大帐不知怎的让她觉得格外的安定,外头守夜巡逻士兵的脚步声有条不紊,房间里火盆烧得旺,里头仿佛春季。

“其实我是和一个医士一起来的,但是他到了历城就有别的事情,于是我就和他分别了。”

“你独自从历城走到百里松林?”拓跋朗极为惊奇,这条路远而崎岖,不像是一个弱质女流能承受的了的旅程,就算是塞上的女子,没有马光徒步也走不下来。

谢灿隐去了一些关键的信息:“没有,我曾医治过一个商人,后来在历城遇上了,他们正好要去北京做生意,因此带上我过了齐魏边境。”

“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就一直往北走、往北走,我也不知道走到哪里,路上也没遇上什么人家,就一路走到了那片松林里,走了两日都没有走出去。”

那松林地势复杂,一个从越国来的孤女,自然进了这林子就没法出去了。

拓跋朗笑道:“那还多亏了遇上我了!”

谢灿赞同道:“是呀。”遇上拓跋朗,确实是上天的恩赐,或许是谢昀在冥冥之中,保佑她呢?

拓跋朗说:“既然来到魏国,就在这里好好生活下去,齐国的那帮兔崽子是没法再把你掳掠去的,你放心。”他站起来走到谢灿身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谢灿抬头对他报以感激的笑容。

拓跋朗一时看得差点痴了去,半晌才说:“你还睡不着么?要不我带你出去逛逛吧?这里的景色,同齐国越国都大为不同,我教你骑马!”说着,也不管谢灿是否答应,径自披上了大氅,又丢给谢灿一件,拉着她走出大帐。

月朗星稀,空气中满是雪后的寒意,拓跋朗带着她去到马厩,牵出两匹战马,一匹正是踏雪,还有一匹,确实浑身雪白,月光下看竟无一丝杂毛,那马个头比踏雪矮了些,看着十分温顺的样子。

拓跋朗将那马儿的缰绳递给谢灿,说:“她叫萨仁图雅,汉语里的意思是月光,不过她还没有汉语名字,你可以给她起一个。”

谢灿上前摸了摸那打着响鼻的萨仁图雅,她的皮毛油光水滑,也极为通人性,低下头来任由谢灿抚摸。

“她是我们这里最温驯的马儿了,踏雪有点时候会使小性子,但是她不会。我可以把她送给你,你给她起个汉名吧。”

“萨仁图雅?”谢灿一边顺着她的毛一边唤道,马儿对这名字已经有了反应,晃了晃脑袋似乎是在回应。

谢灿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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