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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寒风凌冽,门开了不一会儿,谢灿就被冻得鼻子通红,她闪身躲到门后火堆旁去,看拓跋朗用积雪清理自己。

不一会儿拓跋朗直起身子,因为冰水寒凉,他面上红了一大片,手指也有些发紫,他甩了甩融化的冰水,朝着东北方向眺望了一番,突然高兴地发出了一声长啸。

自东北方向,亦是有一声长啸回应。

谢灿从未听过这样的声音,像是原野上的猎鹰,发现了猎物,两道长啸皆回荡在森林之间。她不安地抬头,见拓跋朗转头回来:“我的亲兵找过来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想到拓跋朗在察汗淖尔的军队,她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就听见有人在外头讲胡语,皆是十分兴奋的样子,拓跋朗拖着一条伤腿出去,叽里呱啦说了一阵,复推门进来,这回身边跟了另一个胡人,是高鼻细眼的东胡面容,带着厚厚的皮毛帽子,眉毛鬓角之间皆是细碎的冰雪,一看就是寻了很久。

他整张脸埋在厚厚的围巾里头,一双细长的眼睛瞄了一眼谢灿,开口讲的也是汉语:“这是你说的那个医女?”

拓跋朗答道:“就是她。”

那人汉话说得好,一听便是魏国贵族,似乎身份不比拓跋朗低多少,两人相处模式更像是朋友,不像是拓跋朗所说的,他的亲兵。

那人转过脸来,扯下了脸上的围巾,哈了两口热气,笑着对谢灿说:“多谢你,在下是六哥的亲卫长宇文吉。不过……你们越国的女子,都像你这么好看么?”

“……”谢灿无言,这话怎能说得和拓跋朗一模一样。

宇文吉露出一嘴白森森的牙齿,朝着拓跋朗笑了笑,拓跋朗拖着伤腿上去佯给他一拳,然后说:“人家越国女孩子不能这样对她说话的!”

说得好像就在刚才的没两个时辰里头,他就很了解越国女子了一样。

“懂了懂了!”宇文吉伸手挡住拓跋朗的长拳,然后对谢灿说:“既然六哥决定带你回去察汗淖尔,那你就跟我们走吧。不过你身上穿的也太薄了一些。”

她只围了一条裘皮围巾,在这落了雪的山中,身上那身棉衣根本不足以抵御严寒,若是出了木屋,说不定一会儿就能冻僵。

拓跋朗不耐烦说:“你们没给我带貂?”

宇文吉似乎早就料到拓跋朗要将自己的皮裘给她,挑眉道:“带了,我去拿。”不一会儿,他便取来了厚厚的皮衣,一把将谢灿兜住。

那皮裘很厚,整块貂皮光滑如水,毛发的颜色几乎一致,看不出半点瑕疵,拓跋朗人高马大,整块貂裘不知道要用多少貂制成,光这一块貂皮就知拓跋朗并非一般人。她柔顺地任由宇文吉用那块宽大貂皮将她整个人裹了起来,寒冷立刻被挡在了厚重的皮毛之外。

拓跋朗倒是抗寒,自己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说了几句胡语。

宇文吉亦是用胡语回答。

谢灿根本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看表情似乎是拓跋朗问了些什么,而宇文吉的回答让他十分满意,外头站着一排卫兵,皆是同宇文吉一般裹得严严实实,但训练有素,见二人带了一个身材瘦小的女子出来,也不惊怪,俱是面无表情。

一人上前牵过一匹周身毛色全黑,唯有四蹄雪白的马来,那马儿似乎也在寒风中跑了很久,喘着粗气,鬃毛上全是白花花的冰碴子,拓跋朗上前拍了拍,似乎是安慰般对着马儿低语几句,然后转头对谢灿发出了邀请:“这是我的马,汉名叫踏雪,你要不要骑?”

谢灿笑了笑,那马儿的汉名确实恰如其分,只可惜她并不会骑马。

“没有关系,我带你。”拓跋朗向谢灿伸出手来,“走吧。”

谢灿低头看了看他腿上的伤,那半个箭镞还留在外头,就他这样,走路都有些艰难了,还要骑马?

拓跋朗意识到她的顾虑,笑着上前,一把将她举了起来,放在了马背之上,似乎在证明自己腿上的那确实是小伤而已,不足挂齿。然后又自己翻身上来,蹬住了马镫,将谢灿笼在了怀中。

光滑的水貂皮毛下裹着瘦小的一团,拓跋朗感觉到谢灿身体的僵硬,说:“放松,朝前倾点,若是害怕就抓住马鬃。你真瘦啊。”

谢灿扯开自己的身子,往前微微俯下,揪住了踏雪乌黑的鬃毛,拓跋朗牵起马缰绳,踏雪打了一个重重的响鼻之后,掉转过头来,此时宇文吉同剩下几人均已上马,他用胡语问了几句话,然后众人一路朝着西南方向疾行而去。

积雪很厚,山间就算是再轻盈的马匹也走不快,踏雪深一脚浅一脚走在千里松林之间,谢灿身后就是拓跋朗平稳的呼吸,她将脸深深埋在貂毛之间,呼出的白气很快就在睫毛上凝结成了冰珠子。

行了不知道多久,他们终于走出这片千里松林,入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银原,坐在马上,谢灿头一次感受到魏国的辽阔平坦。

虽然过了江水以北,齐国之地多是平原,也是这般一览无余,可是谢灿所生长的越国到底大都是高高低低的小山丘,冬季江南笼在烟雨之中,近山远水仿佛水墨,如今北上之后,看得多了一马平川,心境也早已不同。

平原上踏雪便能四蹄纷飞,轻盈飞奔疾驰。它毕竟是名驹,很快就将身后亲卫拉开一大段的距离,速度一快,寒风割在谢灿脸上有些生生的疼。

不一会儿,拓跋朗突然俯身,将脸靠在她的肩头,说:“借我挡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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