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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灼打量了一番那囚室的布置,更加气怒,苻铮明明说他将那不知好歹的女人囚入地牢折磨,这哪里算得上是折磨!
看谢灿那副面色红润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此处修养呢!
胆敢伤了王爷的囚犯,难道不该睡稻草床,吃糠咽菜么!
她气得指甲都要掐断一根:“你伤了王爷?”
谢灿看着她冷笑道:“不然呢,不然王爷为何要将我关在此处?”
谢灼冷声唤来狱卒:“把这个贱人的门给本宫打开!给她上刑!”她如今被囚在这狭小空间之中,难道还能躲得过么?
狱卒应了一声诺,便上前准备开门。
谁知道谢灿抄起碗来,将一碗未喝干的水直接泼了出去。
幸亏谢灼站得远,那水只不过沾湿了她的裙角,却也足够激怒她了,她大声呵斥:“贱人!实在是胆大包天!犯下这等滔天罪过,王爷留你一命,你还不思悔改?”
谢灿冷冷说道:“悔改?谢灼,我问你,你是否真的姓谢?你若是姓谢,那么如何能够心安理得地做这个西齐的会稽王妃?”
谢灼抬起下巴道:“我五年前就是王爷的正妃了!如今我不过是娘家姓谢罢了!”
谢灿看着谢灼这般理智气壮的模样,几乎要喷出一口鲜血,然而她硬生生将那喉头的甜腥压制下去,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谢灼,仿佛要在她妆容精致的脸上烧出一个洞来。
谢灼看着狱中的谢灿冷笑:“怎么?当你你抢不过我,如今只能坐在这里吃牢饭!”
谢灿冷冷说:“五年前我就没有想和你抢。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恨嫁?”
谢灼只当她是死鸭子嘴硬,继续吩咐狱卒:“去把她的门打开,把她拖出来,给我上刑!”
这是牢门口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谁敢?”
苻铮的影子被地牢中的火烛拉的很长,谢灼听见夫君的声音,连忙收敛了方才跋扈的嘴脸,俯身行礼:“王爷。”
谢灿看着她那奴颜婢膝的样子,冷哼一声。
苻铮走了进来,琥珀色的眼睛在牢中昏暗的灯光下显得越发浅,甚至反着光,像是一头饿狼。他的目光在低着头蹲下行礼的谢灼头顶转了一圈,又落在了端坐在雕花木床上,端着手炉一脸肃穆的谢灿脸上。
瞧着她的样子,不像是坐牢,倒像是坐在王座之上。
他冷冷对谢灼说:“这种阴湿的地方,你怎么来了。”
谢灼的眼睛里顿时滚出了热泪:“妾不过是想来瞧瞧是哪个丫头吃了雄心豹子胆的竟然伤了王爷……没想到竟然是……”这个早就该死的贱人!
谢灿看着谢灼态度的转变,心中更是将这个嫡姐唾弃了一万遍。
苻铮自然没有错过谢灿眼底的鄙夷,他看着谢灿,却是对谢灼说道:“你先回去。”
谢灼抬起头来,看见苻铮的眼睛没有看他,却越过了十八根牢柱落在了谢灿的身上,越发气愤,一条帕子在手里捏的几乎变了形:“王爷……”
苻铮有些不耐烦:“本王让你回去你没听见么!”
谢灼眼底写满了不可思议。谢灼看着苻铮琥珀色的眼睛,还有坚毅的轮廓,咬着唇,却不敢多说一个字了。
她毕竟还是怕苻铮!就算苻铮金屋藏娇了她的妹妹,她还是怕苻铮。她可以肆意折辱谢灿、大骂侍女,却不敢对苻铮有何不敬。这是她降低身段得来的丈夫!当年越国急于将谢灿打发给苻铮,只给谢灿准备了一丁点微薄的嫁妆,可她还是要抢,她在谢灿出行前夜往她食物中下了毒,让她卧床半年,自已以嫡出公主的身份,带着原本给谢灿准备的那一丁点可怜嫁妆远走历城,她在苻铮面前,什么身段都放得下!
思及此,她的眼中又湿润起来。
她缓缓起身,狠狠瞪了谢灿一眼,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
囚室的门又一次关上了。
苻铮的脸笼在火光中,他高挺的鼻梁在他的侧脸投下一片阴影,一双浅琥珀色的眼睛盯着谢灿,唇几乎抿成一线。
谢灿觉得他有些像是一头捕猎的狼。
她将手中的手炉放下,又紧了紧身上的大氅,说:“王爷来这里是做什么?”
苻铮问她:“灿儿,你想清楚了么?”
谢灿笑着说:“王爷让我想什么?若是王爷想要杀了我,现在就可以带我出去行刑。”
苻铮拧着眉毛道:“你明明知道我不会杀你?”
谢灿冷冷问道:“王爷为什么不会杀我?我伤了你,又不可能从你。”
“你为什么还是想不通!”苻铮怒道。
他生气起来的样子很可怕,脸部的肌肉扭曲着,一双浅色眼睛嵌在他深深的面部线条里。他的眉毛本就浓密,一怒,更是倒竖起来,有些像是地狱的修罗。
谢灿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便又说道:“我不明白,我有什么能想通的。”
“你怎么和烺之一样的固执!”苻铮气急。
听到烺之这个字,谢灿突然怒了起来,他竟然还有脸提烺之这两个字!
烺之是已故前越国君谢昀的字,谢昀年幼的时候被送往齐国为质子,那时候苻铮和他的兄长还是齐国不受宠的皇子,谢昀便和他们养在一处。后来苻铮的兄长在皇权斗争中胜出,登上皇位后将谢昀送回越国,护送谢昀的就是苻铮。
苻铮一直以谢昀的挚友自居,可是就是这个挚友,将谢昀逼上了绝路,如今他还有脸那么亲昵地称呼他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