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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秋雨一场寒。

六月里沧瀛还有一半是齐国的地界,到了八月,整个儿便成了魏国的国土了。

谢灿负手立于高阳城墙之上,两月里他们连下高阳乐城二县,几乎吞掉了整个沧瀛平原,委实看着有些不真实。

她一手是叶延破获的二皇子通敌证据,另一手却是从齐国彭城寄出的书信,落款为熊安泰。

身后传来隆隆的车轮声,她转身看见叶延沿着城墙的斜坡吃力地将自己的四轮车挪上来,忙上前搭了一把手。

城墙下贺赖严朝他俩招了招手,喊了句什么,然而城头风实在是太大,谢灿并未听清楚。

叶延将车在城头停好,望向南方,问道:“你是想去齐国了么?”

自开春齐国那个什么月季商路的熊家人来过,康乐就有些心不在焉。叶延早就知道她同那个随行的王姓公子有着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若非当时东宫突然离世,她可能已经跟着那位王姓公子抵达钱唐,而如今沧瀛在手,拓跋乌纥提的把柄也在他们的手中,谢灿身为异国女子,下一步就是要回到南方去。

谢灿低低嗯了一声。

王珩给出的条件委实太过诱人,更何况越国有许多事情等着她去处理,谢昀的陵寝尚在王氏祖坟,她怎能容忍?

叶延说:“也好。那边慕容家的女人也总是在查你,我顶不住多久,等到京中她腾出手来,说不定会收拾你。“

谢灿说:“是啊,慕容伽罗才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我。我在魏国也几乎快待不下去了。那你陪我走吧?贺六浑总不至于留你。”

她看向叶延的双腿。

叶延知道她说的是去找那位姓颜的医士给他医腿的事情,笑着点了点头。谢灿也笑了,这两个月征战急攻,她又瘦了不少,整个脸几乎都要脱了相,本来大得恰好的眼睛,如今已经快要掉出眼眶的样子,憔悴疲惫,整个儿美貌至少打了对折。可一笑起来,还是十里春风。她替叶延把腿上被风吹起的毯子折好。

叶延心里头期待着同她一道踏上月季商路,可是不知怎的,心底里却隐约升起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来,叫他发毛。

谢灿还在说:“反正你也喜欢看书,待到了齐国,能看的书肯定是比魏国这里多多了。”

叶延晓得在她眼中,南方是故乡,是念念不能忘的故土,埋葬着她的臣民和家族。魏国再好都是异乡。他心疼她多年漂泊,又深知此番回去,离复国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但愿我不会拖累你。”叶延说。

谢灿听了,有些恼怒:“你如何拖累我?远的来说,我初抵察汗淖尔,你是我的导师;武垣一战,你立了奇功,高阳乐城之战,你乃我军第一军师,我多希望我也长了你这样一副七窍玲珑的心思。叶延。”

她上前一步,察汗淖尔的旗帜在她身后猎猎作响。

“别胡思乱想了叶延。”她微微俯身。

“你们两个说些什么!我在下头叫了你们那么许久!”贺赖严在城墙下呼唤二人许久,不见回应,便自己蹬蹬蹬地跑上来,问道。

谢灿抬起头来:“我在同叶延说,如今沧瀛已定,京中基本上也完事了,差不多可以带他去齐国求个医啊什么的。”

贺赖严也知道当初月季商会的熊二爷跑来同他们谈判的事情,不过一下子走掉两名大将,瀛洲只怕不好支撑。

“不等老六登基了再走么?”他问。

京中虽然还没有定数,可是他们早已经胜券在握,邱穆陵家已经是强弩之末,翻不起什么浪花了。故而贺赖严说话就没遮没拦些,直接脱口而出登基二字。

谢灿就是怕等到拓跋朗一登基,自己反而走不成了。

“事不宜迟,我还想早点治好叶延的腿。”

贺赖严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俩一眼,摸了摸胡须:“原来如此啊……”

谢灿陪了陪笑,倒是叶延红了脸,把目光移开去道,“好了,上头风吹着也冷,不如下去吧。”

过了两日,他们打点好行装,扮作夫妻二人,离开了高阳城,抄小道直奔齐国历城。

谢灿也不是第一次和人假扮夫妻了。头一回,还是逃离前越的时候,扮作颜珏的夫人。这次,倒是要扮作叶延的夫人,去投奔颜珏。

可是两人的车马到了历城,寻到张量子的山上,却被告知颜珏早就离开。他在张量子的门下待了不过一年,便因为越国人身份受到齐国学生的欺凌,而不堪重负,一怒之下离开了历城。两人只得调转方向前往彭城去寻熊安泰再做打算。

广陵西郊的熊家茶庄,郭瑰正在门前打扫。

一架华丽车驾停在门前,他放下手中活计垂首。这车马他认得,是王家的车。王家大公子好茶,齐国无人不知。如今王大人是会稽王的左臂右膀,王公子是会稽王的莫逆之交,王家在前越的土地上享受着泼天的富贵,又与开茶庄的熊家官商勾结,走到哪里都低调不起来。

王珩身着一袭滚金边的华服,作纨绔打扮,眉间却是带着愁容。郭瑰知道,前两月瀛洲失守,苻铮肯定没少向这位王公子倒苦水。他内心冷笑了一声。

王珩行色匆匆,进入茶庄,迎上来的是茶庄的管家:“王公子安好。”

“熊管家。”王珩说,“沧州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熊管家神秘笑道:“自然是有。”他朝着内室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王珩进屋再谈。

王珩见他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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