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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灿抬头看向身前男子双眸,她几乎没有犹豫回答:“想。”

对方的目光坚定热忱。

王珩笑了笑道:“跟我回去吧。”

曾几何时,也有人同她这样说道:“跟我回去吧。”

那时候她还是刚刚失去母妃庇佑的越国公主。

宫中死一名修仪,根本不会有人在意,更何况王修仪原本就是卫皇后的眼中钉。她的葬礼一切从简,很快昭阳殿便恢复了一片死寂。

宫中能记得她的,大概只有谢灿和谢昀。她的外祖父王抒,彼时都不被允许进宫探望,一气之下辞官回了山阴,只丢下她一人在这幽深宫禁之中。

她在明渠边上站了三日。

纵使王修仪已死,卫皇后的愤怒也并未因此消停。她是能觉察得出的。或许没过多久,卫皇后的矛头便会指向她。她知道,她那时已经十三岁了,当初苻铮来越国求娶她的时候,尚可以用年纪还小搪塞,可如今,如果卫皇后想把她指给什么三教九流的男子,她无力还手。她就像是一块鱼肉,任人宰割。可是杀母之仇,尚未报复,她怎能让卫皇后如意!

尽管是朔日,可明渠依旧寒凉,但凉风依然吹不开她心中的愤怒。

那个时候她才逐渐想明白,不是委曲求全,就能在夹缝中生存得下来的。可是宫廷犹如旋涡,如今她已经被人踩在脚下,如何才能一步登天?

侍女试图劝解她,可她什么都听不进去。

直到烺之出现。

偌大越宫,她并非孤身一人。她还有他处可去。

烺之亲手为她披上披风,将她揽入怀中,他刚下书房回来,胸口带着一股子墨香。于礼,王修仪也是谢昀的母妃,他本应该停止上书房陪太子念书,而回来给王修仪守灵三月,可是卫皇后却无视祖宗规矩,以王修仪并非谢昀生母为由,拒绝了谢昀守灵的要求。他还是得每日陪着太子念书。

到了兄长的怀里,谢灿只觉得浑身一软。凉风吹积的寒气冒上头,让她头晕脑胀的。

谢昀摸了摸她滚烫的脸颊,一惊,斥责侍女道:“公主在发烧,你们竟然还让她站在这里!”

她一把揪住谢昀衣袖,说:“是我不想回去。”

谢昀抓着她的肩膀,说:“阿灿!你若倒下,不正合了某些人的意了么!听话!”

她眼泪本来已经被凉风吹干了,可在谢昀温暖的怀抱里,眼泪又花开了。他的胸膛并不宽厚,甚至有些瘦弱,可是对她而言,却是最坚实的港湾。

她趴在谢昀肩头,啜泣道:“烺之哥哥,我好气啊。”

谢昀拍着她的后背,就像王修仪常常做的那样,说:“阿灿,生气并没有什么用。”

她继续哭着,话都连不成串,“可我们能拿她如何?如今舅父、外祖父都回了山阴……”

“还有我。”他说。

她紧紧拽住他的衣服,把自己贴在他身上,兄长还是鲜活的,不似母亲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她贪婪感受着谢昀的温度,生怕一放手,他会和母亲一样离她而去。

谢昀仿佛感受到她的恐惧,收紧了手臂,她整个人陷入他的臂弯里。

她说:“烺之,我好想你现在就开府住出去,带我走吧。”

谢昀叹息,他又何尝不想离开这里,年前王修仪几乎就要促成他同山阴王家女儿的婚事了,他一旦成亲,就能开府另住,离开越宫,可卫皇后一直拖着他的婚事。现在王修仪一死,他的婚事更是全部落在了卫皇后的手里。

可他还是顺着谢灿的长发,声音低沉而温柔:“好的,跟我回去吧。”

她想复国,一半是为了烺之。

那个清润的少年,不该那么快就陨落。

“阿灿?”

她一愣,抬起头来,王珩不好意思笑笑,却是退后一步:“冒犯了?”

她警觉地盯着王珩。

她本该察觉到的,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明渠一别”,将她的身份直接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他自然是知道她是谢灿的。可方才她仿佛是魔怔了一般,脑子里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自己身份暴露的事情。这时候她才惊觉过来,手瞬间搭上了腰间佩剑。

见她防御姿态,王珩眼中划过一抹受伤,可很快隐去了,他说:“后主同在下也算是兄弟,因此才这般……”称呼她。

她敛眸:“我以为王敏是个不折不扣的叛国贼。”

“公主误会家父了。”他说。

不知怎的,他叫她公主,只让她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她皱了皱眉,开口却是说道:“不要叫我公主了,还是阿康吧。”

“阿康……”

她调整了下姿势,看向他,说:“如此说来你们都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无怪乎他会来武垣。可她以为自己在越国的存在早已经被苻铮抹煞,他们又是怎么猜到魏国的康乐就是原来殉国的二公主的?

谁知王珩却说:“不,阿康,我想目前知道你确切身份的只有在下。你忘了,当初在明渠我们有过一面之缘,那日宴会你刺杀谢灼,实际上是背对着我们的,没有几人目睹你的容颜。在下也是来到武垣看到你,才发现的。”

她不知怎的,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王珩不动声色向前一步:“若你不愿,此事在下不会告诉任何一人,包括家父。”他顿了顿,补了句,“算是全在下与烺之的兄弟之谊。”

听他再度提起烺之,谢灿不禁怆然,可忧伤过后,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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