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橘林东三十里官驿,韩胤和阎象正在大厅里喝茶聊天。夜色已晚,两人本是同行,也一同住在官驿,晚上便一起坐了下来。
阎象说:“不知道你说的话,金名扬有没有听进去。”
韩胤说:“他不会对主公下手的。说起来,他这么厉害的人物,赚足了人心,又建立‘月未满’这么大一股势力,他想自立为一方诸侯易如反掌。可是他从成名开始,到如今,都一直以刘皇叔的属下自居,不曾逾越刘皇叔。在淮南这么长的时间里,从先主公称帝到如今,他又无数机会自立为淮南之主他都没有这么做。可见,他没有心思做这些事情。”
阎象摇摇头:“强臣专权,说他不想夺位,谁信呢?”
韩胤笑道:“我信。”
两人相视一笑,互敬一杯。
官驿四周一片寂静,黑色的山林见只有驿馆里发出来的一点光辉。除了两位大人在喝茶,所有人都陷入熟睡,并没有人预知将要到来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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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扬得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韩胤和阎象所住的驿馆发生火灾,两人都丧生于这场大火。
名扬刚接到消息时非常愤怒,愤怒很快就平息了,转而冷静了下来。他思索着,韩胤和阎象单纯遇到劫杀的可能性不大,那么就很有可能是被谋杀。韩胤在宴会结束后对名扬说的那些话,表明袁继很有可能再次启用韩、阎二人,并听从他们的意见。而最不愿意看到这个局面的,恐怕就是李丰了。
如果不是李丰,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洛云坞做的,毕竟他们两人也是应该死却没有死的人。当然还有最坏的一种情况,就是李丰勾结洛云坞。
郡守府传来信息,袁继已经离开寿春,亲自前往韩、阎二人遇害的地方祭奠。告知名扬一声,若是想来,可以一同前来祭奠。
名扬立刻向萧元传递信息,叫他速去向袁潞了解洛云坞的动向,然后回到后院做一些出发前的准备。
清得知韩、阎两位大人被杀,也非常错愕。但是她只是听过两人的名号,也不了解二人,惊讶之后,便转化为对名扬的担心。
“将军出门一定要小心。”
名扬说:“你担心什么呢?”
“我叔父一向和两位大人不和,只怕与他有关。”
没想到清都怀疑李丰了,或许李丰太容易被怀疑,反而凶手不是他呢?名扬伸手摸摸她的脸颊,笑道:“我经历过无数次暗杀,也暗杀过很多人,不必我为我担心。如果是真是你叔父干的,那就谢天谢地了。就怕不是他……”
清依旧一脸忧虑。
名扬又张开双臂,把她抱入怀中,安慰道:“像这样的短暂离别,数不胜数,为何这一次这么纠结?”
“不知道,只是这次想到多日不能看见将军,心中刺痛。”
名扬心想,或许是生日宴会让清对自己的感情更深了一层,才会产生依依不舍的情愫。他又安抚了清几句,便点了十名侍从随行,出发前往红橘林东三十里官驿。
官驿周围三十余里已经被淮南军围住,寿春也派出刑名前来搜查线索。名扬来到现场,看到已经烧成灰烬的官驿,以及铺在地上的一块又一块白布。白布是为了遮蔽一些证物,包括两位大人的骸骨。
名扬不忍观看,便转身离开,来到军队临时搭建的行营,等待袁继到来。
等了一天,直到晚上,袁继没有到。袁继比名扬先出发,虽然走的不是同一条路,但名扬算了算时间,袁继此时早应该到了。
名扬觉得不对劲,便派遣一名侍从沿途去察看,看看袁继的队伍在哪里。侍从连夜就出发了。
名扬在营中歇了下来,当夜竟然失了眠。名扬心中有事,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前半夜四下里异常安静,后半夜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名扬本就在半睡半醒之间,猛然惊醒,他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正是夜半偷营的脚步声。
他翻身下床,扯了袍子裹在身上,提剑在手,将大帐门帘拨开一点缝隙,朝外望去,果然见营中灯火稀疏,军帐之间隐约有铠甲的反光若隐若现。名扬咬牙切齿,说道:“跟我玩这一套。”
他将袍子裹紧,点燃火折,找到灯台,将灯台里的灯油向帐中四下泼洒,然后点燃,顿时他所住的这顶帐*篷就燃烧起来。
名扬走出大帐,见埋伏在四周的伏兵见事态骤变,一时不知所措,纷纷显出身形。而住在旁边营帐里的侍从,被大火惊醒,都跑出了帐*篷,想来救火。
名扬拦住他们,对他们大喊:“快拿武器,找马匹,有人要杀我们。”
伏兵见势不妙,向名扬围了过来。带领这群士兵的,看样子像是一名校尉,名扬气定神闲地问道:“你们受谁的指使?”
这名校尉似乎有些紧张,声音发颤:“我们听命于主公。”
“主公要你们杀我?”
“你背叛主公,任何袁氏家臣都可以取你性命。”
名扬大笑起来,指着这名校尉说:“袁氏家臣,你配吗?你这么年轻,恐怕并不知道你刚刚说的话意味着什么。”
对方一时语塞,名扬有对着在场所有士兵说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淮南军士兵都知道金名扬,都知道他的实力和战功。何人心中不胆怯,何人不想后退一步呢?
名扬背后的大帐已经烧到顶部,火光将士兵们的脸都照亮了,而在他们眼里,背后一片熊熊烈焰的名扬如天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