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管家想把名扬请回府中,宴请一番,以表达谢意。
名扬说:“先让我回去换身干净衣服再到府上去。”
张管家把名扬送回他借住的院子。那个春满楼逃出来的姑娘一直跟在名扬身边,也一起来到这个院子里。
名扬指着东厢房说:“你去换身衣服,卸了妆我们再说话。”
姑娘默默点点头,抱着包袱去了东厢房。
名扬进入自己的主卧房,换下这一身沾了血的衣服。他洗了脸,把头发重新整理了一下,收拾好后,把刀背在身后,走出卧房,来到院子里。
他见那姑娘还没有出来,就自己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闭目养神。
不多时,听见有推门声,他睁开眼睛,看见姑娘已经换了装束站在自己对面。
她脱去了春满楼里穿的那身艳丽服饰,穿着一身素色便服。卸去头上的钗饰,放下了发髻,一头乌发垂至腰际,用黑色头绳束在一起。洗去满面薄粉轻黛,依旧是一脸清秀,似乎更胜于妆前。
之前名扬看她,只觉得她举止里带了几分内敛,现在看她,整个面貌就是一副羞涩的面貌。她轻咬嘴唇,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名扬说:“你也坐到这边来吧。”
姑娘走到名扬身旁,坐在另一个石凳上。
名扬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低声说:“奴婢名叫鸢尾。”
“鸢尾花吗?”
“是的。”
“这是你的真名还是花名?”
“花名。”
“你以后就用你的真名吧。你的真名是什么?”
“奴婢不记得了。”
名扬对这个答复有些意外,他去看鸢尾的表情,她很平静,就像叙述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鸢尾抬起头来,对名扬说:“大爷,如果您不嫌弃,您就叫奴婢鸢尾吧。”
名扬说:“你不要叫我大爷了,也不要自称奴婢,你叫我大哥吧。你多大年纪?”
“奴婢十七。”鸢尾依旧沿用“奴婢”的自称。
“好年华啊,有些可惜了。”名扬摇摇头。鸢尾又低下头去,沉默不语。
此时院门被敲响,名扬起身去开门,门外是陈府的家丁,驾车前来接名扬去陈府赴宴。
名扬回头对鸢尾说:“不如你跟我一起去吃一顿,算是我对你的再一次感谢。”.
来到陈府,张管家在门口迎候名扬。他见到名扬身后的鸢尾时,微微有些意外。
名扬说:“老管家,她一人留在我那里也没有饭吃,好歹她也帮助了我,就让她坐在我旁边一起吃顿饭。”
张管家说:“好说好说。”他将名扬和鸢尾迎入府内,在正堂摆下酒宴。
张管家年纪虽大,酒量极好。他喝了酒后,言语变得很多,话赶着酒,酒助着话,不停地喝酒,不停地敬酒。名扬今日底气十足,非常豪爽,敬过来的酒,来者不拒,统统一饮而尽。
“如果大哥不去杀武花虎,就不会去春满楼,就不会遇见奴婢。”鸢尾说,她的呼吸稍微舒缓了一些,“不过大哥说的也对,奴婢本就是一个污浊女子,也没有必要再遮掩什么。”
“我问你,你的真名是什么?”
“我真不记得了。”
“你今后可有去处?”
“奴婢本无去处。但飘零于江湖,走一步算一步,决计不拖累别人,也不求别人可怜。”
“谁可怜你了?”名扬冷笑了一声,“你还有很多苦要吃,但不应该吃那样的苦。”
鸢尾侧过头去看名扬的侧脸,发现名扬的脸上带了一丝笑意。她思索了一下,开口道:“大哥,奴婢刚才……”
名扬打断她的话:“你留下来吧,暂时跟着我。等你有好的去处,再自己去吧。”
说完,他把垫在鸢尾脑后的手也收了回来,翻身缩到床的一角睡去了。
鸢尾慢慢爬起来,把名扬从床角拖出来,让他平躺在床上,扯开被子给他盖上。她整理好衣服,系上腰带,走到门口。她回头看了一眼名扬,拉开门走了出去.
第二天早上,名扬起床,只是觉得仍有些昏沉,但头不疼。看来酒是货真价实的好酒。
阳光已经透过窗纸照进了屋子,院子里传来悉悉索索扫地的声音。
名扬打开房门,看见鸢尾正在院中打扫。
鸢尾看见名扬,微微欠身行礼,问安道:“大哥早。”
名扬说:“昨晚我喝多了,你有没有说过今天要走的事情?”
鸢尾摇摇头说:“我没有说过要走。大哥昨晚说要我留下。”
“我说过吗?”
“大哥说过。”
“那你就留下吧。”名扬转身回到卧房里。转身的一瞬间,名扬嘴角泛起了一丝微笑,而他身后的院子里,鸢尾也微笑着低下头,继续挥动手里的扫帚。她的头发随着腰肢的摆动而摆动,明媚的阳光洒在鸢尾的身上,阳光在每一寸头发上跳动。
阳光同样穿透了窗纸,照在名扬的身上。他背对着阳光,仔细地擦着长刀,把它擦得锃光瓦亮,透过刀身都可以清楚看见自己的眼睛。
本以为就这样悠闲地度过一天。敲门声又打破了平静。
鸢尾放下扫帚跑去开门。
名扬在屋子里听见院子里的对话:“我家大人请金先生前去喝茶。”
“你家大人,哪个大人?”
“陈大人。”
鸢尾来叫名扬:“陈大人请大哥你喝茶。”
名扬来到门口,见来人一身官差服饰。来人向名扬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