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越和顾唐氏看着顾可人又是拿钱给那些压他们的官差打点,又是再三的叮嘱,心中也满是唏嘘。
顾唐氏像是要将女儿的相貌完全刻在心头一样,眼睛眨也不眨。
顾越则有些浑浑噩噩,同顾可人说了一些话后,便上路了。
即使顾可人拿钱打点,流放终究是一件苦难事,这对夫妻还是没逃过这样的报应。
顾可人看着父母蹒跚离去的身影,眼睛最终还是忍不住现出了一层的水雾,忍了许久,眼泪还是掉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她爹似乎同她娘之间一下子有了所谓的隔阂,不同于过去那样浓情蜜语的。
她深呼吸一口气,拿出手绢擦干眼泪,又对安宁道谢:“谢谢你今日陪我过来。”
“我们也算是朋友。”安宁对顾可人多少有点利用了她感情的愧疚,所以在一些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也愿意帮顾可人一把。
顾可人眨了眨眼,睫毛上的眼泪一颤,便低落了下来,声音有些低落:“在我是知府嫡女的时候,宣州很多人都是我朋友。等到了这时候,真正愿意当我朋友的却屈指可数。”
她对安宁说道:“其实我之前同你说的那些所谓朋友家的事,是骗你的。那些根本就是发生在我家的事情。”
安宁点点头,“我猜出来了。”
顾可人道:“即使如此,你还是愿意当我是朋友吗?”
安宁同她一起坐上马车,在她们坐稳了以后,马车便慢慢开了起来,“你爹娘是你爹娘,你是你。”
顾可人抽了抽鼻子,“谢谢你。”
不得不承认,安宁的话语真的让她很是感动。她想起了同安宁初见时的场面,那时候的她还因为荷花的缘故,同安宁有些不愉快,她怎么也没想到命运会如此发展,现在安宁反而成为了她的朋友。
“我今天特地去看了我弟弟了,他在王夫人家过的还可以,我将剩余的两百两银子留给他了。”感受到安宁不赞同的眼神,顾可人缩了缩脖子,“你放心吧,我田地的地契和首饰还留着呢,加上现在又住在云水观中,根本不需要什么额外开销。虽然王夫人是好人,但也不能让她白白拿自己的梯己养我弟弟。”
安宁说道:“若不是担心把地契给你弟弟,你弟弟护不住,恐怕你早给他了吧。”安宁严重怀疑,这丫头肯定会把每一年田地的出息都给她自己的弟弟。
顾可人垂下头,“我那时候说想要赎罪,是真心话。这份决心直到现在也不曾改变。”
安宁想了想,说道:“那就多做好事吧,多做些好事,帮忙洗清你父母身上造下的孽。”
顾可人重重点头——即使这过程需要一辈子,她也不会后悔的。
“你知道吗?在我爹娘出事后,很多先前说要和我做一辈子姐妹的人都对我避如蛇蝎,生怕同我牵扯上一点关系。可是,施璐她居然还过来看我了,虽然她嘴里说只是过来看我还活着没有,但我知道她是关心我。我想,原来我这个人做人也没有那么失败的。我很高兴。”
她的眼中闪着点点的泪光。
安宁心中清楚,于施璐以前看顾可人不顺眼,主要是针对顾越和顾唐氏,对顾可人更多的是迁怒。她也想起了和顾可人初见时的场景,那时候的顾可人就已经挺缺心眼了,明明被她算计了一遭,却还当她是好人。现在的她也是如此。
她垂下眸光,眼睑遮挡住眼中的情绪,只是听着顾可人在那边难得的絮絮叨叨,顾可人现在更多的是在发泄。
顾可人在听说唐荷花被充入教坊后,还想去看她,即使无法救出她,也可以给她留点东西。可惜等她到的时候,唐荷花和其他她所认识的人全都已经离开了。
顾可人打听不到她们的下落,也只能回到云水观里。
安宁看着顾可人的身姿慢慢地走进道观中,转身就要回去。
“我说,你还真是瞎操心的命。”小道士元白的声音响起。
安宁回头看他——他同元白大概也有一两年没见面了,相比较上次见面,元白个子蹿高了不少,眉目俊朗,简单的道士服也可以被他穿出贵公子的气度,眼中的骄傲却没随着年纪减少半分,最多就是收敛了一些。
安宁道:“能操心也是福气。”若不是自己的事情顺顺利利的,哪里会有闲情逸致操心别人的事情?
元白听出她的言外之意,眉毛挑了挑。
安宁看了看他,说道:“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嗯,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稍微看顾一下可人吗?”
“不要。”元宝硬邦邦地拒绝,半点犹豫都不带的。
安宁多少知道点他的脾气,也不生气,“那就算了,反正我也只是问问而已。”若是元白愿意,反而是她赚到了。
元白用狐疑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又像是在估量着什么,复而,他唇角扬起一个有些桀骜的弧度,“你若是愿意欠我一次,我就答应
,我就答应你一回。”
安宁一看他这表情,就有点头皮发麻,感觉自己像是被盯住了的猎物一样,她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多心,“不能是超过我能力的,不能违背我意愿的,也不能是违背道德的……”
她一连串的不能,听得元白脸都青了,“你们姑娘就是麻烦。”
安宁失笑道:“说得好像你认识很多姑娘一样,要不要说来听听?”
元白作为云水道人的唯一弟子,按照云水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