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经面色憔悴,这这两日在车阵内没有说过一句话,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谁知这时候却突然说话了。
李思经头也不抬,缓声道:“此次兵败责任在我,数万大唐健儿因我而丧身,如今悔之晚矣,就算千刀万剐也不能赎罪。李某是已死之人,本来没有资格说话。王都尉说的对,我也是大唐军人,希望定国公给我个机会,让我死在战场上!”
张宝儿不语。
李思经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定国公,求你了,给我个机会吧!”
说罢,李思经以头怆地,顿时额头血流如注。
张宝儿叹了口气,上前将李思经扶起道:“李将军请起,我应允了。”
“谢谢定国公,谢谢定国公!”李思经起身时已是涕泪俱下。
李楷洛在一旁刚要张口,张宝儿抢先道:“这样吧,王都尉留下三百人,交给李楷洛将军,负责车阵内的防守。剩余的八百人与李思经将军的八百人,由王都尉与李思经将军率领,负责阻击契丹正面骑兵。好了,各自下去准备吧!”
……
契丹骑兵终于发起了进攻,首波大概只有一千多人,他们将马速提到了极致,呼喊着朝车阵冲来。
尽管只有一千骑兵,张宝儿明知他们是敢死队,目的就是为了吸引车阵内的弩车发箭,可他却丝毫也不敢怠慢,一千契丹骑兵一进入弩车的射程就命令射击。
按理说,昨日契丹人进攻的人数比今日还要多的多,但他们的进攻点分散,圆阵四周的弩车都可以防御,所以形成不了威力。而今日就不同了,他们将骑兵用于一点发动攻击,虽然只有一千人,可只有五辆弩车防守的左翼却觉得十分吃力,进攻效果十分明显。
当契丹骑兵到达车阵百步以内时,每辆弩车才发出了三支弩,加上潞州团练的射杀,契丹人只损失了三四百人,剩余的人马速不减,依然朝着车阵冲来。
眼见着契丹骑兵越来越近,张宝儿下令道:“掷投枪!”
三轮投枪射出,契丹骑兵倒下了一大片,可还是有百十名骑兵挟着速度从大车上跃入了车阵。
“定国公,他们进来了!”王海宾大喊道。
张宝儿也着急了,他回头沉声道:“华叔,狼天,杀马!”
张宝儿话音刚落,只见两道身影飞起,冲向了进入车阵的契丹骑兵。他们犹如蝴蝶,在契丹人马之间来回穿梭,片刻功夫,契丹人便全部跌入马下。毫无疑问,他们是由于华叔与儿狼天斩伤了马腿才被掀下马的。
没有了战马的契丹骑兵,就如没有了牙的狼一样,容易对付多了,数十息间便被潞州团练悉数斩杀。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张宝儿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原来契丹人的第二波骑兵已经趁机冲到了三百步以内。第二波骑兵有两千多人,看来这一次不好应付了。
“周波,快让人撒斩马钉!”
“是!”
周波带着两百人,每人背着一个大口袋,从车阵内前出了大约三十多步,将口袋内的东西迅速倒在地上,然后没命地往车阵内跑。
“这是什么?”王海宾奇怪道。
“这是斩马钉,它有四个棱,所只要落在地上,它总有一个尖棱朝,骑兵的马抛过来踩上马蹄就会扎烂,嘿嘿,人再摔下来……”
说话间,那两百个潞州团练已经回到了车阵,而那两千骑兵也到了百步以内。张宝儿也毫无保留,车弩、弓箭、连弩、投枪,所有的远程近程杀伤武器齐发,顿时让契丹骑兵损失不少。绊马钉也发挥了奇效,数百匹倒地的战马,阻碍了骑兵的冲锋,让契丹骑兵此次的冲锋化于了无形。剩余的几百名骑兵,立即向后撤退了。
“看,他们发动第三波进攻了!”薛讷大喊道。
远处黑压压的骑兵扬起了漫天尘土,如巨浪一般席卷而来,此次契丹人不再保留,将左翼的四千多人倾数压上。
张宝儿回头命令道:“搬开大车,全体骑兵,准备发起冲锋!”
早己准备好的辅助兵,迅速挪开大车,潞州团练骑兵已经上马整装待发。
“记着,给我活着回来!”张宝儿对领头的赵朗真大喊道:“出击!”
赵朗真点点头,率先冲了出去,五百潞州团练义无反顾向契丹骑兵冲了上去。
张宝儿转过头来对王海宾与李思经道:“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王海宾郑重道:“好了,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张宝儿点点头道:“待会听我的号令,正面的契丹骑兵不来增援,我们也不要动。若是他们动了,你们一定要将他们拦住,你们只需要争取半个时辰,左翼的骑兵就会被歼灭掉。”
听了张宝儿的话,王海宾顿时傻了,连回答都忘了。
契丹骑兵向来强悍,就连突厥人也不敢对其小觑。契丹军队这些年来对上大唐军队,常常以少胜多,基本就没有败过。不知张宝儿是无敌还是无畏,竟然对此役如此有把握,五百潞州团练对上四千契丹骑兵,他居然想将对方全歼,而且只需要半个时辰,天底下恐怕也就他才敢这么想。
张宝儿见王海宾不说话了,又把目光投向了左翼。
相向冲锋的潞州骑兵与契丹骑兵有些不同,契丹骑兵一边冲锋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马刀,而潞州骑兵的马刀却在马背上并未出鞘。转瞬间,两军相距已到了百步之遥。此时潞州骑兵开始有了动作,他们像变魔术一般,不知何时左右手各持了一张连发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