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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您找儿臣有事吗?”安乐公主奇怪地看着韦皇后。
韦皇后叹了口气道:“裹儿,本宫最近有些看不懂了,你父皇怎么就像变了个人一般?”
“母后说的是!”安乐公主点点头道:“儿臣也觉得父皇最近有些变了,什么事都有自己的主意!”
韦皇后思忖道:“为了朝廷上一些小事,你父皇可能真的生本宫的气了。不过,好在本宫了解他,他是不会记仇的。思在想去,本宫觉得只有让你父皇有个台阶下,我们才能合好如初。”
“母后说的是,那我们该如何去做!”安乐公主点头附和道。
“本宫此时出面,你父皇一定不会理本宫,还是你出面吧!”
说到这儿,韦皇后附在安乐公主耳边说了一番话。
“放心,母后,这事就交给儿臣吧!”
……
李显此刻像掉了魂似的,在神龙殿御案前走来走去。御案上,山头般堆着要御批的文件。
张宝儿走后,李显果真像他说的那样,不再像原来那般软弱。李显自幼生在皇家,并非没有见识,只不过以前不愿意管事而已。振作起来之后的李显,事事亲历亲为,集思广益,颇有些明君的气象,一些正直的大臣见陛下有如此变化,心中暗自欣喜。
正因为如此,李显不可避免地与喜好揽权的韦皇后发生了冲突,与以往不同的是,李显对韦皇后寸步不离,这让韦氏心中很是不满但又无可奈何,毕竟,李显才是真正的大唐天子。
李显与韦皇后闹翻后,心中也不舒服,不仅韦皇后一连几天与他不打照面,就连安乐公主也和李显憋气,连个人影儿也见不着。
李显长叹一声,回想起流放时的时光:那时韦氏对我多好,白天辛苦操劳,晚上让我拱在她怀里,拍着我,哄着我,让我安心睡觉,不做恶梦。我们互相对天盟誓,相守终生,绝不背叛。都说她跟宗楚客、跟马秦客、跟杨均……其实,都是传闻,没有实据。那么苦的日子都跟我过来了,而今,一国的皇后,会那么不自爱?我不信……这几天,我也实在太不给她脸面了。这么几天都不来?其实,只你来了,几句话一说,气不就消了。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可你要跟我赌气,好,赌就赌。宫里这么多佳丽,想找哪个陪就找哪个陪,非得跟你下话?
还有那个死丫头裹儿,生下来就跟我一起受罪,十多年,连一双像样的鞋都没穿过。冬天,光着脚到山上捡柴,小脚丫冻得通红稀烂。一双小手长满冻疮,指头肿得像红萝卜,真叫人心疼。现在好了,什么都满足你了:开府置官,修定昆池,封驸马……可你也得体谅父皇的难处。讲了你几句,也赌气。原先那个围着我膝头转着叫爸爸的裹儿到哪儿去了呢?
李显围着御案转,一圈又一圈。渐渐地,他平静了下来,又端坐在御椅上,拿起笔批那些永远也批不完的奏折……
忽然,李显闻到一股香味,那是他非常熟悉的香味,是荆州特有的蒸饼才出笼时漫出的香味。韦氏最会做那种饼了,那味道美极了,山珍海味也没它好吃。闻着闻着,没有了。他怀疑这是一种幻觉,就又低头批他的文件。
“拜见父皇。”
他抬头一看,安乐公主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她身后跟着侍女暧玉,双手捧着一个大食盒跪在殿前。
“裹儿……”李显声音有些儿变调,他太喜欢这个女儿了。他丢下笔,推开御椅,快步走上前去,把女儿扶起来。
“父皇……”安乐公主喊着,眼泪不住往下掉。
中宗对杨思勖、高力士道:“你们先下去吧!”
杨思勖与高力士相视一眼,点点头退了出去。
安乐公主流泪道:“母后叫儿臣奏告父皇,她那日冲撞了父皇,望父皇宽恩。母后本有病,但仍挣扎起来,做了父皇最喜欢吃的蒸饼,叫儿臣送来,请父皇品尝……”
“好,起来,起来。我老早就闻到香味了。”李显把女儿扶上御座,叫她坐下。
暧玉递上食盒,李显揭开盖子一看,亮晶晶白生生一屉,还在冒热气,他先取了一个递给安乐公主说:“来,你先尝尝。”
“谢谢父皇!”安乐公主接过蒸饼,咬了一口道:“父皇,您请吧……”
“好,我吃,我吃。”
李显也太贪嘴,一连吃了七、八个。
当第八个蒸饼还在嘴里没吞下肚时,李显指着肚子说痛,但也只说了两声,便瘫倒在御案下了。他的眼睛大大地睁着,一个手指着肚子,一个手指着他的爱女安乐公主。
“父皇,父皇!”安乐公主惊呼道:“快来人呀,快来人呀!”
杨思勖、高力士与华叔三人,急忙冲了进来,他们愣愣看着眼前的一幕。
杨思勖怒目看着安乐公主:“你……你枉为人女,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华叔上前摸了摸中宗的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