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如丝的古道之上,两骑青骢快马,踏烟绝尘,正飞驰而来。
马上的两个男子,其中一个汉子三十上下,面貌疏朗神俊,腰间缠着数截铁索,一袭黑布长衫此刻迎着秋风冷雨,猎猎飞扬。
另外一个则是个白衣少年,他姿态闲雅,瞳仁灵动,神采奕奕,一身的书生气质。
黑衫男子是刑部总捕头古云天,而白衣少年则是装扮成古云天随从的张宝儿,他们如此急急向廓州而来,为的是调查一桩引起朝野轰动的奇案!
这一路二人几乎没怎么停歇,一来是因为案情紧急,容易不得他们耽搁,二来是张宝儿担忧长安的形势,想早点办完案尽早赶回去。
此时,天色渐晚,冰雨如注,已是下得愈发的大,眼见得前方一座宅院立在风雨之中,门口正立着一个灰衣汉子。
古云天扭头道:“宝儿,前面便是廓州地界了,要不我们暂且避过这场大雨,过了今晚,待雨停之后再赶路如何?”
张宝儿笑道:“古大哥,现在你可是我的上司,我只是个跟班的,你如何安排,我一切听从,何须问我?”
古云天苦笑道:“你呀你,到什么时候都不忘开玩笑!”
说罢,古云天翻身下马,向着眼前的宅院走去。
张宝儿也下了马,牵着紧随古云天而去。
在路旁枯树之上拴好了马匹,两人便往那宅院迈步而去,愈走愈近,眼见那灰衣汉子依然呆呆立在宅门之前,两眼紧盯着宅院的朱门,一动也不动。
他居然能保持一个姿势这么久,古云天不禁莞尔一笑,走到雨檐之下,一抹脸上的雨水,抬手拍了拍那汉子肩膀,扬声说道:“这位老兄……”
话一出口,古云天心中一惊,暗道:“不对。”
他连忙撒手,不料古云天刚刚将手拿开,那汉子便“嘭”的一声,直挺挺的栽在了地上,一柄钢刀自下而上没入胸膛,一张长方脸上已没有半点儿血色,额头条条青筋迸起,眼球爆裂,怔怔地盯着古云天。
就在倒地的一刹那,竟有两行血泪从汉子的眼眶之中汩汩流出,淌了一地,扭曲着一张大嘴,仿佛心有不甘。
古云天见此情形,连忙俯下身来,将右手食指中指并在一处,探向这灰衣汉子的颈下,顿觉冷气透骨,了无生机。
古云天摇头,起身回头对张宝儿道:“已是死了多日了,难怪刚才拍他肩背,触手僵硬,不似活人。”
张宝儿抬眼看了看四周,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便探下身来开始细细打量起死者。
死者年纪有四十来岁,中等身量,肩背很宽,手臂比常人略长,头部皮肤,自额头起延伸至两耳,有一道淡白色印痕,肤色略差于面部。身着一袭灰布劲装,踏一双黑色薄底官靴,指节粗大,遍生老茧,甲缝中有暗红色血块透出,靴底光洁,并无泥垢。
古云天抬手握住刀柄,略一用力,便将钢刀拔了出来,又将死者长衫解开,细细查验伤口。
刀刺得极深,乃是从死者小腹气海穴刺入,穿过胸腔、脖颈,直插头顶百会穴,出手干净利落,足见功力。
验罢尸首,古云天自腰间解下酒囊,灌了一口老酒,开始仔细端详起这柄钢刀。三尺余长,一尺余宽,颇为沉重,刀柄略长,适于劈砍。古云天屈指轻轻弹了一弹刀身,铮然有声。
张宝儿从古云天手中接过钢刀,轻轻嗅了一嗅刀身,而后又俯下身来,摊开死者掌心,默视良久,这才长身而起,呼出一口浊气,嘴角竟泛起了浅浅的笑意。
古云天忙问道:“宝儿,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了?”
张宝儿点点头,对古云天道:“古大哥,我们还是先进去再说吧!”
古云天踏前两步,接了雨水,将手上的血渍洗去,转过身来,沿着宅门,走到院墙之下,足尖一点,凌空一翻,飘飘然已落在了院墙之内。
待古云天打开院门,张宝儿移步入内。
此时,天色已然入夜,又是阴雨连绵,不见半点儿月色,二人自院墙下,快走了数步,踏上了青石板的石阶。迈出不过三两步远近,绕过影壁,古云天一只脚刚要踏进堂屋,只觉一阵冷气吹起,激得古云天一时间汗毛倒竖,心神一紧,挥手便是一掌,只瞟见一道白影一闪,这一掌竟击在了空处。
作为刑部第一高手,古云天也是心智卓绝之人,只这电光石火之间,掌指一动,已将腰间铁链拿在手里,脚下步法灵动,宛若流星曳电,直奔后堂追去。
径直穿过数个回廊,借着云间透出的惨淡月光,古云天渐渐瞧见前方一道身影正闪转腾挪,若隐若现,当下大袖一拂卷起一地落叶,舒掌一抓,捻起一片,运足内力,弹指发出,正中那身影肩头,只听一声惨叫凄厉绝伦,隐隐不似人声。
正在古云天心内暗暗吃惊之际,那身影忽地猝然加力,数个起落,钻入一座殿阁之内,没了行踪。
古云天刚要追赶,却听张宝儿在身后道:“古大哥,不用着急,他跑不了!”
古云天指了指那殿阁:“宝儿,这里有蹊跷,可不要贸进,还是小心为上!”
张宝儿晃了晃刚才从死尸上取下的钢刀,微微一笑道:“不打紧,进去便是!”
二人来到那座殿阁门口,此时风雨交加,乌云又遮住了月光,只瞧得出是座祠堂,墙体斑驳,殿门虚掩,屋檐上的碧瓦已脱落了大半,破败不堪。
古云天见此,轻声道:“你待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