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李显穿着龙袍上朝了。
朝议尽是些琐碎之事,张宝儿也懒得去理会,就这样耗了一个多时辰。
眼看着朝议就要结束了,李显突然朝着张宝儿站立的方向喊道:“张宝儿可在?”
张宝儿正在走神,压根没有反应。
“张宝儿!”
“啊?”李显连着喊了好几声,张宝儿才醒过神来。
李显并没有介意张宝儿的怠慢,只是柔和地笑道:“张宝儿,你到前面来!”
张宝儿不知李显是何意,只得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前去。
“诸位爱卿,他是曲城县令张宝儿,前些日子我们议过让他做京兆尹一事,今日我们再议议此事!”李显指着张宝儿道。
文武百官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过张宝儿,此时见皇帝陛下提起,当然知道李显的用意。
“张宝儿在曲城做县令,短短时间便禁绝偷盗,一举平定为害曲城多年的匪患,而且破了许多奇案,想必众爱卿都已经知道了。朕今日决定,让张宝儿担任京兆尹一职,不知众位爱卿意下如何?”
寂静,绝对的寂静,李显说罢,朝堂之上连落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到。
沉寂了好会,一个声音突然响起:“陛下三思,此事不可为。”
文武百官听得分明,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坐在李显身后垂帘参政的韦皇后。
李显头也不回道:“朕就知道皇后不会同意,所以事先并没有说及此事。皇后,别的事情,朕都依你,今日之事朕就做一回主了!”
“陛下,你……”韦后的声音在颤抖,虽然没有了下文,但文武百官都能感觉得出来韦后的愤怒。
站在百官之首的宗楚客悄悄回过头去,他的目光扫过之处,纪处纳、崔日用、窦怀贞、李峤、韦温、刘震南、武延秀、韦播等人都朝他微微点头。
“陛下,万万不可!”宗楚客站了出来。
“有何不可?”李显皱起了眉头,他知道宗楚客是韦皇后的心腹。
宗楚客振振有词道:“张宝儿虽然治理曲城有功,可长安绝不是曲城所能比的,恐怕他无法担此重任!再说了曲城县令只是从七品,可京兆尹却是从三品,若陛下一意孤行,恐怕难以服众。”
李显不耐烦道:“你这是危言耸听,朕心意已决,爱卿休再多言!”
宗楚客不为所动,噗通跪倒在地:“望陛下为苍生社稷为重,请陛下收回成命!”
“请陛下收回成命!”
宗楚客话音刚落,纪处纳、崔日用、窦怀贞等十几人也跪倒在地。
“请陛下收回成命!”
许多观望的大臣见此情景,哪敢怠慢,也跪下加入到了宗楚客的阵营,大殿内还站着的大臣寥寥无几。
“你……你们……”李显见此情景,浑身颤抖用手指着宗楚客等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李显与跪在地上的大臣们僵持着,谁也不愿意退缩半步。
“陛下,微臣想说几句话,望陛下恩准!”就在此时,张宝儿的声音突然响起。
李显与文武百官的目光一齐射向了张宝儿。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朕准了!”李显对张宝儿和颜悦色道。
张宝儿叹了口气:“陛下,说心里话,微臣真不想做这出力不讨好的京兆尹!但是……”
说到这里,张宝儿瞅了一眼跪了一地的大臣们,对李显道:“但是,陛下,今日微臣决定无论如何都要争一争这京兆尹,不为别的,就为给陛下争一口气,让天下人都明白,陛下也是有眼光的,也不是谁都可以随便拿捏的!”
“宝儿,你说的好,朕支持你!”李显听了张宝儿这一番话,心中顿时激昂起来。
张宝儿走到宗楚客面前,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不知宰相大人不让我做这京兆尹是出于公心,还是出于私心?”
宗楚客让张宝儿盯得有些心虚了,但依然梗着脖子道:“自然是出于公心!”
“这么说你是忠臣了?”
“自然是忠臣!”
张宝儿点点头道:“自古忠臣就不怕死,宰相既然是忠臣,那为了社稷肯定不怕死谏了?”
“自然不怕!”
“那好,你若今日敢死于这大殿上,我就放弃这京兆尹之位,如何?”
听了张宝儿这话,宗楚客傻了,李显傻了,满朝文武傻了。
“怎么了?不敢?枉你还自称为忠臣呢?”张宝儿不屑一顾道。
“你这是残害大臣!”宗楚客眼珠一转,转移话题道。
张宝儿听罢点点头,自言自语道:“残害大臣是不对!”
说罢一笑道:“宰相大人,不如这样吧,你若死于这大殿之上,我不仅放弃京兆尹之位,而且也陪你一死,如何?”
宗楚客又傻了,李显也傻了,满朝文武都傻了。
“怎么?我是一命,你也是一命,有何不可?再说了,你都六七十岁了,就算现在死了也不算亏。而我才十几岁,还有大好的青春年华,我都不怕,你又怕什么呢?为了社稷,宰相大人死得其所,请吧!”
宗楚客是顶怕死的人,到了这份上也顾不得面子了,只是跪在原地,不再作声。
张宝儿的目光又看向宗楚客身后跪的黑压压的大臣:“我刚才对他所说,对你们也有效。若你们扪心自问是出于公心,自诩是忠臣,请站出来,我张宝儿奉陪!”
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一个站出来。
张宝儿摇头微微一笑:“或许你们觉得我这是无赖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