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宝儿朝着宋郎中一指道:“就是这位宋郎中!”
郑牧野打量着宋郎中,见他四十岁上下,土头土脸的。头戴一顶瓦楞帽,身穿着半新不旧的青布长衫,脚上是踢死牛的尖口布鞋。
“我当是谁呢?”吴德阴阳怪气道:“这不是卖药的宋掌柜吗?我怎么没听说你还会瞧病?难道你有惊世骇俗之能,起死回生过人之术?”
宋郎中不卑不亢道:“我是卖药的不假,但我也会瞧病,只不过没有医牌而已。我以前专治一些疑难杂症。至于惊世骇俗之能,起死回生之术,我可是不敢冒领的。”
吴德对郑牧野道:“姐夫,他没有医牌就敢给人瞧病,一定是庸医,赶紧治他的罪!”
“你给我闭嘴!”郑牧野一听吴德提起医牌,心中就火冒三丈。
吴德一见郑牧野动怒了,乖巧地闭上了嘴巴。
郑牧野放缓了语气对宋郎中道:“先生不必过谦,你只要能治好犬子之病,本官将重谢,决不食言。”
宋郎中对郑牧野道:“重谢之事待治好了病再说,大人,可否先让我瞧瞧贵公子?”
“先生请!”郑牧野领着宋郎中来到儿子的病榻前。
宋郎中简捷地问了问日常症状,又仔细地号了号脉,小公子的病情在他心中已有个八九不离十了。等望闻问切过后,宋郎中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这边郑牧野急不可待地问道:“先生,犬子怎么样?”
“小公子还有救,只是小的不敢救。”宋郎中面色沉重道。
郑牧野一听,心顿时悬到了嗓子眼,他急忙问道:“此话怎讲?你只管道来。”
宋郎中道:“小公子的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他身体弱,治起来相当的麻烦。且还要动刀子,所以……”
郑牧野一听,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吴德大喝道:“大胆狂徒,竟敢用雕虫小技蒙骗县令大人,你没有本事治愈公子,却使出这等耍赖的手段来,该当何罪?”
宋郎中无所动容,只是站在那里呵呵冷笑,大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心不跳之气度。
郑牧野见状,知道宋郎中定非等闲之辈,他瞪了一眼吴德,吴德赶紧低下了头。郑牧野对宋郎中道:“先生切莫介意,有何要求,只管提出来。”
宋郎中斩钉截铁道:“给小公子治病之事,须得按我说的办!”
“但凭先生吩咐!”郑牧野现在是有求必应。
“一是得让他们三个留下,给我搭把帮手!”宋郎中指了指张宝儿、华叔与罗林道。
“没问题!”郑牧野点点头。
“二是县令大人与吴郎中都要回避。须得此,我才能才能施手相救。否则,凭大人怎么处置,都听任其便。”
说罢,宋郎中不言语了,他把决定权给了郑牧野。
话说到这份上,郑牧野只好依允,权且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宋郎中对张宝儿、华叔和罗林三轻声说了好一会,三人表情不断变化的。
待宋郎中说完,张宝儿傻傻地问道:“宋郎中,这能行吗?”
“怎么不行?听我的没错!”宋郎中似乎很有信心。
张宝儿点点头,对罗林与华叔道:“听宋郎中的吧!”
宋郎中找了一个避静处,令几个下人,找来两口大缸,并用井水注满,然后又命下人找来一把大刀和一块磨石。
一切准备好了后,这才将小公子带进屋来。
门被掩住了,郑牧野与吴德不能进屋,只好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听着屋内的动静。
宋郎中一面磨刀霍霍,一面让罗林用水桶向小公子头上浇水,小公子哪受过这个罪,哭喊着挣扎着,无奈身边的华叔与张宝儿把他按得死死的,哪里能动弹得了。
这边罗林向小公子头上浇一桶水,只见他就猛地打一个激灵,腹部也跟着向上收缩一下,这样连浇了五六次,小公子的下意识动作也跟着运动了五六次,宋郎中这边继续不停地磨刀,还不时地用手试着刀刃的锋利程度。任小公子百般哭叫,宋郎中都不动声色。
水又浇了两桶,宋郎中这才提着明晃晃的大刀走到小公子的身边,只见他一手捏着小公子脖项上的大筋,一手拿着刀,大喝一声:“今天我要剥活孩子了!”
在场的人全都愣住了,小公子不听则已,一听大夫这会要活剥他,又是一个激灵灵的寒战,他腹部紧缩,底气猛然上提。拼命地喊出:“不要!”
再看宋郎中,刀已仍在地上。人也坐在了一边。
小公子被松开了。
宋郎中让人快将他浑身擦干,换下湿透的衣服。然后叫内宅厨子烧碗姜汤,服侍小公子服下,这才去见郑牧野。
其实这会儿郑牧野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哪个做父母的听到要活剥自己的孩子而能无动于衷,但他城府颇深,猜测宋郎中是在虚张声势,其中必有奥妙,故而没有动作。
宋郎中见到郑牧野道:“恭喜大人,小公子的病已好了。要不了十天半月身子骨精气神都会完全恢复,请大人放心。”
郑牧野听宋郎中此一说,心中大喜,但又不太放心,赶忙再去看看儿子。小公子此时已经不用卧床了,他站在郑牧野面前时,就像打了鸡血似地俨然换了一个人。脸上也有了血色,精神也好多了。
当然,小公子见了一旁的宋郎中,面上表情十分复杂,吓得只往郑牧野身后躲。
郑牧野这才放下心来,高兴的不得了。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