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长乐门二护法吊悬在高高的桅杆上,高声笑道:“宋宁,我就知道你忍不住。怎么,这码头才是你真正的栖身之地?既然来了,咱们今天就来个了断吧。”
宋宁也不答话,一甩头,身子腾地站起。
满码头都是一怔。
不管燕雀帮何没落,但宋宁是帮主,是这一干挑脚汉子、拉船纤夫们头顶上的天。人人心里都在狂跳,但人人心里都有兴奋。
那个被吊起在另一船桅上的燕雀帮子弟忽然开口了,他大叫道:“帮主,你不要管我。我这条命不值什么的。你的盛情我心领。但你快走,只要回过头,喘过这口气,你帮我一口一口咬死这帮狗娘养的!”
被告捆的长乐帮子弟虽然倒掉着,但目中已在喷火。
看管他的长乐门手下跳了起来,一巴掌就掴在他的嘴上。
宋宁突然怒啸了,这些年来,他虽不知多少次来到过这个码头上,不知多少次为人所见,但从来都是沉默的。几乎就没人认得他,更没有人见到过他这样的仰天怒啸。那声音像是一直在平原里流淌的运河水,虽遭千隔万阻,但、总还是那么一往无前地要向干涸里冲去!
宋宁的身子已飞腾而起,他冲向那个吊着受困子弟的船头。
桅杆上的二护法突然爆笑,他身子飞压而下,转瞬间两个人在空中便猛然对接,两人同时出刀,又同时分开。
空中忽然有血溅下,众人都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血。只见宋宁与二护法两人的身影已翻飞直上,一纵,已纵落在悬着那名燕雀帮子弟的桅杆之上。两人都在亡命互搏,越升越高,直到桅顶最高一层的横杆上。他们突然收手对立,各站一侧,中间隔了个挺挺的桅杆。
宋宁此时必须凝心静虑。但下面忽然一声怒喝传来:“叫,我叫你叫!你怎么不号了?不号着为你们老大助威去?”
宋宁一低头,只见长乐门那名手下已用一把钩子,生生在被捆的燕雀帮子弟身上剜下一块肉来,残忍地笑着。宋宁知道这不过是长乐门那名手下要立功,逼着那帮中子弟惨叫以乱自己心神。
只听那名子弟突然高叫道:“帮主,不必管我,我手筋脚筋俱断,就是救活了我也没有什么意义。”
说罢,他挣扎了身子一挺,竟向那又刺来的钩子尽力迎去。长乐门那名手下手一抖,连忙将钩子后抽,脸上油笑道:“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桅杆顶争杀又起,二护法的刀光突出,笼压过来,宋宁不得不收回目光,又与他搏杀在一起。
底下码头的人却看不清他们快得几乎分不清人影的出手,空中不断有血溅下,那血在下面被吊在桅杆低处燕雀帮弟子的脸上。
那弟子身边的长乐门的那名手下,正在一片片割他的肉,这种疼痛就算他是一个硬骨小子也承受不起的,但那弟子却全不在意。
那弟子忽伸舌一舔落在自己嘴侧的血,大笑道:“这个酸臭!一定是长乐门那什么二护法的。”
然后又一舔,朗声道:“这个铁腥铁腥的甜,肯定是我们帮主的。”
说起“帮主”两字时,他语气里有着荡气回肠的骄傲。毕竟他也熬不住痛,是在借着这大叫发泄出身上的痛意。
却见空中的宋宁忽盘旋而下,似在二护法的刀网缠身之下还想救出他帮中的兄弟。
那燕雀帮的子弟忽然扬头道:“帮主,我帮不了你。不要救我,救你自己!”
宋宁在上头怒吼道:“你给我闭嘴,我不是救你,是救我燕雀帮满门的一口气!”
那弟子一脸狰狞道:“我已经挺不住了,先自废了。帮主,记的你说过,我燕雀帮子弟要死也要死在自己人手里,不要死在外人的折辱里。”
说着,他突一咬舌,然后,张口一喷,半条断了的舌头猛地就向二护法追袭向宋宁身侧的身子上喷去。
二护法以为是什么暗器,本能地一闪。宋宁却眼中一红,他已来到那名堂下兄弟头顶不足两尺之地,却见那断舌子弟忽冲自己一笑,口里含混不清道:“帮主,求你了,给我个爽快的!”
他这话痛极而发,已是极端含混与惨厉。
宋宁心中似也出血来,他一声怪叫,钢刀但从空而降,一劈,已劈进了那名弟子胸口里。然后,空中旋身,回刀,一刀又抹了长乐门那名手下的脖子。他双脚倒挂,一下缠住了一根悬索,接着挥刀迎向二护法的追袭,嘴却倒挂着凑向那兄弟胸口,就着那喷溅而出的血狂饮了一口,然后飞身直上,口里痛呼道:“一世人,两兄弟!只要我宋宁一天不死,你一天就还活在我的血管里。”
二护法已拂落了粘上他衣服的那半根舌头,又追击而上,宋宁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那眼光,就是凶悍二护法,也感觉得出里面的不死不休。
这个冤,算是结下了。
空中的阳光对长乐帮二护法这等高手,他虽然不知道结果,还是忍不住想到了死……
……
长乐门门主雷震天的总坛是潞州城最气派的府第,庭深堂阔,气象恢宏,在这点上就连潞州刺史梁德全也比不了。院落分为九重,有的格局严整,气度不凡;有的曲径通幽,错落有致。威武居处于府第中心,更是飞檐画栋,气势巍峨,门前两棵千年古松,挺拔苍翠,虬劲龙。
仅仅几天时间,长乐门便让燕雀帮土崩瓦解,但雷震天的脸上却一点笑意也没有。他派出了门中的二护法率领精锐去围剿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