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枫的心中一直怀着隐隐的不安,布布除了刚相认的那次离家近一星期以外,就不曾在他生病的时候离开他半步,有一阵子甚至连工作都不要了,想退居幕后只为了能够好好的照顾他,像布布这样为了他,连公司都可以不要的人,怎么可能在他生病的时候失踪,而且明明答应他在两天后回来,却又食言,这些都不是平日行事稳重的布布会做出来的事。
虽然公司里的事他懂得不多,也没有布布和爷爷那般聪明,但他并不傻,布布说过如果一个像言正这样庞大的公司,几天总裁不在就出乱子,就表示他管理失当,更何况底下还有小林叔叔他们帮他,小枫相信布布绝对不是因为公司的事,迟迟不回家。
可越靠近可能的真相,他就更显得不安,如果是公司的事,根本用不着他来猜,记者报纸都会明明白白的写清楚,用放大十倍的字体登在头条,让你不想看到它也难。但如果都不是这些,那会是什么?
就算他去问布布,布布肯定不会告诉他的,每次都把他当成孩子一样,他才没那么脆弱,他想帮布布,不知道他会不会有危险?是不是坏人又出现了呢?
小枫无法可想,又怕给布布增加更多不必要的麻烦,只能把担心的情绪全发泄在钢琴上头…………
二楼琴室里不停传来钢琴声,相同的曲目一遍接着一遍,已经持续了有好几小时了。
坐在客厅里的言正仔细听着每一个音符,搁在椅把上的手,指头腾在空中滑着圆圈,犹如一个指挥家不自觉地替他数着拍子,这曲子经过多日的练习,小枫已经弹的越来越顺手了。
眼前是高茂和高盛两兄弟的脸,就像正演着无声皮影戏似的,只见他们嘴型不断变来变去,可他一句也听不进去,自动消音了。
小东静静地坐在一旁,心里惦念的也全都是那个正抚弄着钢琴的人,不知道今日是不是有机会见到他。那日言隽颢找到他们之后,小东本以为他这次逃家绝对是死路一条,高茂高盛肯定不会放过他,却没想到言隽颢竟然意外地出手相救,这让原本恨不得除他而后快的高茂高盛以为他已经博得言隽颢的信任,对他也就更加地信任。
可也就从那日起,他就再也没机会见到小枫了,虽然他们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两人碰面的机会却是微乎其微,中间似乎有一只无形的黑手挡着,让他一直见不到小枫。
高茂和高盛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买通学校,今年夏天他就要跟小枫一起上学去了,他们指派给他成山成塔的书,说是跟公司经营有关,既然要演出少主回归言氏的大戏,怎么可能连最基本的常识都不懂,非要他把书给啃完不可,先别管书里写得是什么东西,那些蝌蚪文分开的时候他还知道他们是26个字母,当他们合在一起的时候,他真是一个字也不认得,不管他怎么努力按翻译机都没有用,他几乎等于是变相的被软禁在房里。
当然他也没指望高茂高盛能有多大耐性,在小东看来,这只是他们未来拿他出气的办法,他随时都有等着挨揍的准备。现在他唯一在乎的就是楼上那个人,是不是已经原谅他的鲁莽,会不会再相信他给他机会,他在乎的只有他而已。
不带一丝情感的曲调练习,一遍又一遍的弹奏,直到双手的主人再也忍受不了自己心中的焦虑,飞扬的十指忽地用力往琴键一扣,震耳的声响差点让楼下谈着公事的几人从沙发弹坐起。
言正猛地坐正起来,就怕他的宝贝孙子是不是撞到头了,不待言正指示,管家已经首先上二楼查看去了。
冷风直直的吹进大敞着的窗子里,粉色的窗帘层层飞舞,抬头望着披挂着火红霞衣的落日,不安的情绪越来越深,小枫盯着手机里隽颢的头像,长出了一口气之后,滑开手机盖子,硬着头皮摁下了通话键。
嘟——嘟——
电话都已经进到了语音,还是无人接听,小枫只好挂断电话,他一连拨了三次电话,都是无人接听,失望尽显在脸上,眸子里盈满了泪花。
江牧华的别墅
白色欧式餐桌前端坐着一个身着粉色上衣的男子,飘逸的金发如丝带般柔亮自然地垂挂在肩上,净白的脸蛋比女人还要柔媚,可在他身上却找不到一丝女气,反而更让人觉得俊美。
占地百坪的空间,一路到大门口没有任何隔断,天天呆在医院里,看到的全是一间间病房,回到家,江牧华就喜欢这样宽敞没有隔断的房子,整个一楼能用一眼看尽,从会客厅、居家区、书房到厨房,只用不同的装饰和颜色区隔开来。
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人,诡异的安静,明明开着暖气,却让人不自觉得发冷,有些毛骨悚然。
江牧华低着头,用他受伤的右手很不灵活的操作手里的筷子,想把碗里的豆仁给夹起来。
四指的指头好不容易才把两只筷子分开到足够的宽度把豆子夹到中间,手上稍微一个抖动,豆仁又从筷子溜走。
正常人而言极为简单的动作,对江牧华却难如登天,额头上悄然地渗出了细汗,右手因为过度的练习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他有些气馁地捂住脸,玉石般的贝齿紧咬着发白的嘴唇,微拧的细眉显示他的不甘。
虽然右手复原的速度已经远远超过预期,比起其他任何手腕重伤的患者而言,不到两个月的功夫能操作筷子,已经让所有复健医生惊呼奇迹了,但是他却不能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