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言满心疑惑的到了平阳侯府。
牛妈妈一路引着她径直去了薛华裳他们烤肉的地方,又是在那日设了花宴的水榭里。
穆言坐了船过去,远远就闻到了一股烤肉的香道,隐约间还听到一阵特别空灵的笛声,声音清冽如潺潺泉流一般,激昂处又似万马奔腾,婉转处更能听出几分缠绵悱恻之意。
穆言侧耳听着,真是觉得吹笛之人吹的特别好听,一时竟听的入迷了。
待到船快靠岸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吹笛子的竟是薛大公子薛致远。
薛致远一身家常的银白色长袍,墨发用浅蓝色的发带高高竖起,依在水榭的红漆柱子边上吹笛,秋风烈烈,少年白衣翩翩,风姿绰约,简直如一幅绝美画卷一般。
当然,如果他眉心不纠结着会更好。
穆言有片刻的恍惚,这一日的薛致远与那一日在大昭寺遇上的薛致远,实在有些不同。
穆言定定看着薛致远,好半天才回神行礼。
正好薛致远一曲刚终,他收回笛子冲着穆言淡淡点头,算是彼此打过招呼了。
“穆言,你来了……”薛华裳轻快的上前伸手拉住穆言,今儿薛华裳也穿的很家常,潇湘色的夹袄,蜜合色马面裙,头发梳个坠马髻,上面只簪了一根碧玉钗,钗头长长的流苏垂在她白皙的鬓角处轻轻地晃动着,整个人都充满了生气和灵动。
薛致宁也在,他负手而立气地笑了笑,穆言也冲着他笑了笑。
看来今儿是他们兄妹三人的家宴。
薛华裳心情很好的样子,拉着穆言的手笑吟吟道,“我父亲新得了一个回纥的厨子,烤肉做的极好,昨儿田庄那边送来了十几只羔羊,我管父亲要了一只,今儿一早料理了,烤的肉质新鲜的羊肉,你快过来尝尝。”
薛华裳递给她一串刚烤好的羊肉。
烤肉的味道早就充斥满了穆言的鼻腔,刺激着她的食欲,她接过薛华裳递过来的烤肉,不客气地咬了一块。
其实燕京城中的汉人间并不流行吃烤肉,都说羊肉太膻气,入口难以下咽。
但是回纥的厨子就不同,他们的烤肉用了特殊的香料,非但没有那种难以下咽的腥膻味道,反而满口留香,让你吃的欲罢不能。
尤其是这羊肉还是才宰杀过来的,肉质和口感都是上品,确实味道绝佳。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薛华裳像个小孩子一样笑着问穆言。
穆言不啬夸奖,轻快点头道,“嗯,师傅的手艺确实很好,烤肉也很新鲜,味道很好。”
薛华裳听了穆言说这些话,心满意足的笑了笑,“喜欢就好,我一开始还怕你吃不习惯呢。”
她指了指摆好的案几道,“还有马奶酒呢,烤羊肉一定要配上马奶酒才够味。”
穆言一听马奶酒就暗暗皱了皱眉,前世她喝过马奶酒,是穆朝阳从外头弄来的,给了她一壶,那种怪异的味道她实在咽不下去。
跟着薛华裳入席后,薛华裳又笑着招呼两位哥哥道,“你们也快来坐下吃吧,再不吃肉就凉掉了,不好吃了。”
兄弟两人气度翩翩的走了过来坐下。
“三弟四弟那边要不要也派人去请?”薛致宁落座后问了一句。
薛家老三和老四是现在的平阳侯夫人蔺月荷所生,与他们三人都是同父异母。
薛华裳看了一眼薛致远,问道,“大哥,你说请还是不请?”
薛致远扬着杯盏喝了一口热热的马奶酒,只反问道,“你说请还是不请?今儿的东道主是你,我只是来蹭饭的,可做不了你的主。”
薛华裳撇嘴,好半天才摊手道,“罢了,罢了,都请过来吧。”又对身边的嬷嬷道,“既然请了三弟和四弟,那你顺便去趟依兰院,把母亲也请过来吧。”
穆言暗暗捏指,这些人都来的话,那么这就变成他们穆家人十足十的家宴了,多她一个外人,实在别扭的很。
薛华裳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穆言不动声色悄悄打量薛华裳,薛华裳表情闲适,嘴里塞着一口羊肉,一面咀嚼一面喝了一口马奶酒,行容举止很是洒脱不羁,倒是与那日花宴上那个举止谨慎的她大相径庭,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薛致宁笑着打趣,“妹妹,你就不能吃相淑女一点吗?别吓坏了我们的客人。”
薛致宁冲着穆言微笑。
穆言脸上一热,有些不好意思地垂眉。
薛华裳头也不抬,仍旧大口吃一口肉道,“如果是朋友的话,应该不会介意,再说了,美食美酒面前,哪来那么多条条框框,认真拘束起来,吃的都不畅快……”
“……大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薛华裳把目光停在薛致远的身上。
薛致远神态淡然,不轻不重道,“我只知道一点,你这样的吃相若是让父亲看到了,肯定会大吃一惊……”
薛华裳又撇了撇嘴,但是吃像明显淑女了很多。
看来薛华裳是怕她父亲的。
穆言咽下一口羊肉后端着热茶喝,一旁的马奶酒虽然温的热热的,但是她实在不想喝,那种味道她闻着就接受不了,别说是喝了。
“穆姑娘不喜欢喝马奶酒?”薛致宁端着酒盏问了一句。
穆言只好干笑,据实回答道,“这……这味道我有些接受不了。”
“这味道很好的……”薛华裳起身,端着一杯马奶酒靠在穆言身边道,“你好好闻闻,这可是上等的马奶酒,不同于那些散着酸味的马奶酒,很好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