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捏着衣袖抿嘴,半响才反驳道,“那你的意思是在指责我无理取闹吗?”
穆言淡声道,“不敢,大小姐想多了。”
“那你什么意思?”穆青不依不饶,扯住了穆言的衣袖,冷冷道,“你记住,你不过就是我们家养大的一条狗罢了,怎么能压在我头上作威作福?”
穆青终于说出了最恶毒的话。
穆言暗暗捏拳。
这种时候她真恨不得给穆青两巴掌让她好好清醒清醒,但她知道并不是时候,于是捏着拳头忍下来,淡淡道,“大小姐怎么想都可以,但我还是那句话,我没想害你被禁足,更没想过要出什么风头,至于我在穆家是何等地位,我心里也清清楚楚的,并不劳烦大小姐提醒。”
穆言的态度很明确,并不想和穆青纠缠下去,而且她也无愧于心,并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穆青。
穆青则气的后槽牙咯吱咯吱直响,伸了伸手,却又不敢动手真的打下去。
好半天,她才发狠丢下一句话,“走着瞧。”然后甩门而去。
穆言吐出一口长气。
她觉得她和穆青简直就是冤家,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就像是八字犯冲一样,怎么做都是错。
桃红她们看着穆青愤愤然离去,也是满心的担心,赶紧进来安慰穆言。
穆言只说没事,心里则一直琢磨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包括薛华裳为何会对她青眼有加,她也仔细的想了一遍。
怎么想她都觉得没道理,可她手底下又没可用之人,不好打听,最后只能先按捺下来,打算静观其变再作打算。
一夜无话,次日,穆言早早的梳洗打扮好后去了德安苑向老太太请安。
今儿是她回家的日子,老太太坐在软榻上,气定神闲喝着一碗热茶,淡声道,“你也有大半年没回去了,这次回去,你若是想在家住一宿那就住下吧,明日再回来也无妨。”
对穆言而言,多住一宿和不住也没什么区别,但这是老太太的恩典,她还是恭恭敬敬道了谢。
老太太又让寿儿拿了几个食盒过来,让穆言一并带去给家中父母尝尝,并意味深长道,“你虽住在家中,可身份到底和他们不同,吃的用的都用自己带过去的就好,别用他们的……”
穆家人骨子里压根看不上那些市井小民,更不想与他们扯上关系。
穆言捏了捏手指,应了下来。
老太太这才摆手让她退下。
马车停在东南角上,穆言带了桃红和绿芜去坐车,竹妈妈则留下来看管院子。
穆言家住在西街上的大柳树胡同里,若坐马车过去,最多一刻钟,步行则要半个多时辰。
绿芜还是头一次陪着穆言回娘家,因此显得格外兴奋些,一路上悄悄打着车帘子往外看了好几回。
穆言脸上淡淡的,看不出太多的喜悦。
这个家对她而言,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一刻钟左右,马车停在了一条小胡同口,胡同太小,马车根本进不去,而穆言家住在胡同最里头的那家。
穆言吩咐车夫将车停在胡同口不必进去,又让桃红给了那车夫几个铜钱,让他明日一早再来接。
那车夫笑着接了钱,等穆言下车后又帮着把东西搬下马车才赶着马车转头回去了。
站在胡同口,远远看着那扇漆红木门,穆言心中各种感慨。
上一辈子她最后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是想为她的孩子讨一口饭吃,但是她爹只给了她两块番薯,还说那两块番薯是这个家最后的口粮了……
她那时候是真感到绝望,无比的绝望。
谁家的爹会像她爹这样?就好像她不是他亲生的一样。
穆言微不可查轻轻叹了一口,对桃红道,“拿着东西咱们进去吧。”
三个人一路走到院门前,穆言伸手推开了大门走进去,院子里一位身穿蓝色粗布夹棉袄裙的妇人正背对着她往竹竿上晾晒衣服。
此人正是穆言的生母牛氏。
牛氏就是一极普通的农妇,娘家是西街上买豆腐的,大字不识一个,整日里最看重的就是钱,其次就是儿女们的婚事问题,除此之外,什么都提不起她的兴致。
牛氏听到身后有动静,赶紧放下衣服转身,一见是穆言,登时喜出望外,一脸喜悦的擦手喊道,“呀,是大妮子来了呀。”
穆言若是没送到穆家去,那她就是这家的长女,所以牛氏管她叫大妮子。
穆言表情淡淡的,上前喊了一声“娘”。
桃红和绿芜也赶紧上前喊牛氏为,“太太。”
牛氏抓着衣角擦手,咧着嘴嘿嘿笑着道,“我可不是啥太太,叫婶子就成。”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滴溜溜往桃红绿芜的手上看,看她们拿回来什么好东西。
穆言看见牛氏这样就觉得烦,顺嘴问道,“怎么不见爹爹和大哥他们?”
牛氏一面接下桃红手里的食盒,一面嘴里嘟囔道,“还能去干嘛?肯定是在大牛家赌呢,这要一天不下场子,他们就手痒痒。”
大牛家在隔壁胡同里,家里日日聚着赌小钱的赌鬼,穆言的父亲江德和大哥江云才是那里的常客,几乎天天都要来一把。
穆言一听这话就来气,登时皱眉道,“您也该管管他们,爹您管不住,难道大哥您还管不住吗?”
牛氏立刻撇嘴,哼道,“你是将来要当少奶奶的人,你说话他们还不肯听呢,更何况是我,我可没那么大本事管着他们。”
听牛氏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