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鸠坐在桌子的另一面,尽管今日天气十分清凉,他还是手执紫竹骨扇,不断地扇风。 眼神从不定在一个地方。
面上的菜肴已经摆了不少了,紧接着都快要凉了,可青唯还是闷在那里一动不动。
“——还在生气?”他轻声问道。
青唯摇头,却是从袖口里抽出一封家书搁置在桌面上。
像请假条一般,给凤鸠告休。
“……族中,修来书信了。”
她说话的语调很怪,没有平日里的张扬,也没有随和的平淡,而是一种,古怪的像是哽咽住了般。
这让凤鸠慌了神,在仙界中,鲜少有人用“修书”这种老土的方式来传递讯息。
若是有,要么是那人脑子有坑,要么……
“——难道是青丘出什么事了?”他急急询问。
青唯再度摇头,长迂一气,“青丘无碍,倒是我,怕命不久矣了。”
听着青唯这又似严肃又似玩笑的话语,凤鸠蹙了蹙眉头,“臭狐狸,想回娘家就直说,本仙君又不是不放人走。何必找什么借口。”
凤鸠这么直白白的自顾自的说着话,让整个空气中都能嗅到一股子酸味。
可青唯,现在的心思全然不在这里边,她耸了耸肩,指尖触碰到家书一面,由上往下一划。
纸张的下方倏尔燃起一道幽蓝色的火焰,极快地将整封书信吞噬殆尽。
凤鸠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青唯整个身子靠在椅子上,把重力往后倾,幽然道:“如果可以,我倒想不回去,但是……不行。这事很重要。”
“嗯?”
有什么事是不想回去,可又必须得回去的?
“这个啊……有关青丘下一代族长的事宜。”青唯闭上了眼,只觉得肩上沉了许多。
好像从此以后再也无法任性,处处都要以大局为重了。
当初父君母君使用‘禁术’更改了她与青葵换脸的记忆,禁术终归是禁术,一步步反噬,怕是早没能力编织青丘结界了吧。
想到这里,青唯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张脸啊,她曾经的容颜,深爱她的父母君,是想让她看清这残忍的三界吗?
听着青唯说‘有关青丘族长的事宜’时,凤鸠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望着面前这比他矮了一个脑袋的女人,总觉得心底很是不舒服。
她就像是一个还未长大的孩子,却要早早的承受这一切。
“——很痛苦吗?突然负担这么多。”
青唯一怔,瞪大了狐眸,不满地看着凤鸠:“凤鸠,这是我的责任!”
这是她的责任。
从小到大她就过着与旁人不同的日子,没日没夜的习武,后又在天魔大战中上战场杀敌。
现在,终于到了实现她价值的时候了。
她怎会因为‘负担’而懊恼呢?
她看着凤鸠,一字一顿铿锵有力的说:
“我,
青唯,
作为青丘帝姬,自幼时享受着高他人一等的生活,可阿唯没有别的事能做。
若能够守护青丘,保一方平安,这便是极大的满足,与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