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不会再抛下士信了吧……对吧?”罗士信的那干净又湛亮的眸子定定的注视着方慕,内里喊着期盼、忐忑和不安。他见方慕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心中惶恐极了,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只是下意识的将脏兮兮的手掌往身后藏,穿着露脚趾草鞋的脚也往后挪了两小步。这几年他在外头放牛,不止一次听路过的行人嫌弃他脏嫌弃他傻,他怕哥哥是因为这个而不想带他离开。
“自然——”没等方慕开口,宇文成都冷哼了一声,开口道。其实不用他将想说的话说完,罗士信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充满了嫌弃和不悦的神情实在是太过明显了。
方慕亲眼见到在宇文成都开口的那一刹那罗士信那双明亮如星光朗月的眸子瞬间黯了下去,那点子迟疑顿时就飞走了,她笑得越发温暖柔和起来,开口之前,她不着痕迹的朝宇文成都使了个眼色,而后打断道:“自然不会再抛下士信了,这几日我便带你回齐州去见娘亲!”
“好,好!都听哥哥的,以后……以后我也有娘疼,有哥哥爱了,真好!”罗士信咧嘴笑着,笑着笑着眼泪便涌了出来。
“你……这样着实鲁莽!”宇文成都将方慕扯到一旁,皱着眉头低声斥道:“我知道你心善,你可怜他可以,可也不该如此轻率的便认了他这个弟弟,还要将他带回家!你可知道他的背景来历?万一……万一是什么心怀不轨之人派来的,你可如何应对!”
宇文成都的确不愿方慕将这个和自个儿作对,有极爱黏着方慕的傻小子收做弟弟,但这不是他说这番话的主因,他是想趁此机会教育教育方慕,让她长长心。在他看来,世上从不缺心思险恶之人,若方慕一直这样毫无防人之心,说不准以后会因此吃了大亏。而他最不想看到的便是方慕受到哪怕一点点的伤害。
“士信他不会的!”方慕也知道宇文成都是为她着想,也因此,她并不能肃着脸同他争辩出个对错来,只轻声为士信辩解道。
“你是不是在跟哥哥说我的坏话呢!再说我就揍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罗士信就凑到了方慕和宇文成都跟前,双眸怒睁,狠狠地瞪着宇文成都,他挥起拳头,比划道。
宇文成都可不是被吓大的,顶着天下第一的名头多年,他会怕一个武功根基不扎实的放牛傻小子?!面对罗士信的威吓,他全程冷漠脸,就是这样高冷的模样才更是让人生气。要不是方慕发话叫罗士信住手,这会儿两人想必已经战到一处了。
“士信莫气,他……他并非是针对你,乖啊,放下拳头。”方慕道。
罗士信气哼哼的又瞪了宇文成都一眼,而后照方慕所说放下来拳头,那乖乖萌萌的模样让方慕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起来,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罗士信的发顶。
那样轻柔的动作,那样温暖的手掌,让罗士信心里欢喜极了,此刻他哪里能分出半分心思来给宇文成都,只顾着望着方慕呵呵傻笑。在方慕要放下手掌的时候,他赶忙晃了晃脑袋,主动在方慕掌心蹭了蹭。这动作直让方慕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哥哥,你陪我去找王大哥吧!我得让他瞧瞧,我找着我亲哥哥了!还有,我得跟他说辞工的事儿,我不给他放牛了,以后我就跟着哥哥,哪儿也不去了!”罗士信的表情好懂极了,他就是得意、嘚瑟,想跟认识的人炫耀炫耀有哥哥的事儿。
“嗯,就按士信说的做。”方慕点头表示赞同。
“宇文将军,我同士信还要在此停留些时日,你贵人事忙,我们就不耽搁你了!不如我们就此——”方慕朝宇文成都拱手道,不过最终分别二字她也没能说出口。
“皇上已允了我一个月的假期,我现在时间充裕得很,除了养伤,并无别的事要忙。同你们一样,我也是要回齐州的,何不同行!”宇文成都说谎的时候没露出半分异样的神色,严肃正经脸一摆,让别人根本就不会往怀疑的方向去想。其实……皇上并未准他假,更别提甚么一个月了。皇上已经知道他被高句丽刺客刺杀的事情了,命他在养伤期间将此事彻查清楚,所以,他并非无事可做。
不过谁叫他手底下有一批忠心耿耿、任劳任怨又能力出众的心腹呢,他一声令下,这群人便去做牛做马了。
宇文成都都这么说了,方慕就算觉得不太妥当也不好开口反驳,再说不就成赶人了嘛!
就这样,宇文成都同方慕一起随罗士信前去十里地开外的五柳庄去寻他口中的王大哥—王君可。自打进了五柳庄,罗士信便上蹿下跳的,碰到了个人便跟人家炫耀他找着哥哥了,他哥哥对他特别好特别好,长得也跟天上的神仙似的。五柳庄的众人显然是习惯了罗士信的做派,也不恼,还特别配合的点点头。当然,等他们看到方慕和宇文成都时,不得不承认傻人有傻福这句老话儿。
“王大哥,王大哥,你果然没骗我!我真找着我哥哥,看看,我哥哥可是最好最好的,你都比不上他!”到了大厅处,罗士信乐颠颠的朝端坐于正位的绿袍汉子跑过去。方慕都想以手掩面了,这一路走过来,她没少上手捂住罗士信的嘴,可一松开他就控制不住的要炫耀她,实在是……丢人呐!
方慕敛了敛心中的害羞和尴尬,定下心神来打量那绿袍汉子,只见他面如重枣,美髯飘散于胸前,座位旁立着一口青龙偃月刀,这形象真好似关羽关云长重生了一般,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