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不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哎,那又怎样呢?只可惜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老夫纵观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如今中原虽然大乱,但人心思定,应该要不了多少年就会重归一统。只是这安南,在曲氏的常年教唆下,人心涣散,不再向北。恐怕从此要分崩离析了。”
易丹问道:“那,就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拯救吗?”
马不为道:“先前的老主公,也就是现在主公的父亲曲颢,他年轻时一心想匡扶大唐,自朱温篡唐那一年,正好他继承了节度使之位。便在安南薄税轻徭,励精图治,一心想要入主中原,统一天下。奈何天下大乱,人心涣散,根本就无法实现这一愿望,也能含恨而终。如今的新主公,却一心只想偏安一隅,做个土皇帝。他教唆手底下的人,明里暗里地在安南百散播抗拒北方的言论。老百姓的头脑,历来总是很简单,统治者说什么,就信什么。从来不会去考虑究竟是对是错合不合理。”
易丹问道:“那现在的形势又如何呢?马前辈,那你还要继续为自己的愿望努力吗?”
马不为道:“我之前也做过努力,但却是螳臂当车,杯水车薪。形势已然如此,人力已不可挽回。如今曲承美这么一闹,安南百姓更加失去了统一的基础,根本已是无力回天。至少我这一生是再也无法看到了。所以我想借著这本《天下分合论》留给后人,让后人去思考,去琢磨,这个世界究竟应当怎样,才是最好的师姐。”说到这里,马不为眼里流露的丝丝哀伤,难以掩盖。
易丹安慰道:“马前辈,你也别太难过了。正如你在这书中所说,天下分分合合,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说不定很快又能聚合在一起了呢,请你不要背负太多的包袱,毕竟这一切也不是你造成的。”
马不为道:“你不懂,可这次不一样。以前都是土地丢失了,打一仗拿回来便是。而这次咱们丢失的是人心,人心一旦丢了,就再也拿不回来了。”
易丹问道:“为何会丢失人心?此话怎讲?”
马不为道:“现在安南的百姓都信了主公的话,说是北方千百年来,对安南都是压榨和盘剥。将中原讲述成一群贪得无厌,索取无度的蝗虫。所以现在安南的百姓对中原十分反感。在这样看似无懈可击的谣言之下,民心基础已然失去。无论怎么努力,都是找不回来了。”
易丹道:“那请问事实上是这样的吗?”
马不为道:“虽然大唐时期,历任安南都护中,偶有诸如曲览(唐中宗时为安南都护,以贪暴失众心,被司録甘猛所杀)这样的贪暴者,但也只是个人的道德败坏。朝廷有用人失察之过,但并非故意为之。但安南自大汉收服以来,一直都由中原统辖,这里的百姓,大都也是南迁的汉人。安南今天的一切,都是属于华夏的亿兆黎民,朝廷征收钱粮,派兵保护一方百姓,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知为何从他们嘴里说出来,就变得如此不堪入耳。有人故意制造恶意敌对,想瓦解安南百姓对中原的认同,从满足他分裂天下,独霸一方的丑陋欲往。”
易丹听着马不为的话,点点头说道:“马前辈,曾经有一位在下很敬仰的老先生,跟在下说过一句话。他说这世上一切的贪婪和自私,都是因为权力。他说世界上很多人为了权力,不惜出卖城池,割让土地,甚至拿千万百姓的生命当做自己棋盘上的砝码,没有人真正会站在百姓的立场,为他们着想。无论兴衰,受苦的永远都是百姓。”
马不为点点头,惊诧地说道:“姑娘你说得很好,老夫思来想去,也是这个道理。这世上有些人,为了自己的权力和荣华富贵,不惜捆绑整个国家和万千百姓的命运去做赌博。无论结果怎样,最后倒霉的都是无辜的百姓。”
易丹道:“没错,若是他们赌赢了,便踩在老百姓头上,颐指气使,耀武扬威。若是赌输了,便带着搜刮来的金银财宝,远走他乡,依然可以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这就是少数人才有资格玩儿的权力戏码,大多数人根本就是闻所未闻。却在毫不知情之下,成了别人的棋子,被别人玩弄鼓掌之间,摆弄一生都不知道。”
马不为道:“所以我才写这《天下分合论》,就是为了告诫后人,以史为鉴,莫要再陷入天下大乱的泥潭。”
易丹不解地问道:“马前辈,在下心里有点小小的疑问,不知当不当讲。”
马不为道:“但说无妨。”
易丹道:“既然天下分分合合乃属平常之事,为何又会有那么多,诸如像前辈您这样的国之侠士,期盼天下一统,重归三六九等呢?”
马不为道:“世上之事,本就不是完美的。三六九等的分别,可以努力慢慢去改变,但是一个人最起码的生命安全都得不到保障,又何谈改变什么?我们唐人自古以农耕为本,所以必须要一个稳定安宁的天下,才能春播秋收,生息繁衍。不比那草原牧人,赶上牛羊,去哪里都可以生存。所以天下大乱之时,百姓必然没有活路。”
易丹连连点头道:“听马前辈一席话,犹如拨云见日。马前辈您说得对,咱们以耕种为本的人,一旦遭遇战乱,所遭受到的损失,一定会比那些渔猎游牧和商贸为主的人,要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