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仅有旅伴,他的旅伴居然还在撒娇似地捏着他的黄衣在玩。一只洁白又纤细的手,千言万语也道不尽它的温柔。不要说是人,就算是衣服,被这样的手、以这样挑逗的方式,翻来覆去地摸弄着,都舒服得要微微地颤抖。
很可惜的是,这么一只手却不属于哪位美人,因为它是猫的,一只纯白的波斯肥猫。
它是前年万岁又长一岁的时候,御妹送的礼物,赵光义总会把他带在身边,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了。
马车突然晃了晃,吓得猫撒娇似地叫几声。
车,终于停在静月城的门楼下。
这架马车其实挺大的了,但在一片漆黑的旷野里,面对着一座能够容纳八千户人的边城,却立刻显得很小。
这靠着辽宋边贸发展起来的边城,在方圆百里内,富裕程度也是数一数二的。
所以里面什么都不缺。虽然已经没有了灯火,但淡淡的月色,像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诱人的银箔。街道两旁还有着规整的房屋,还有着曾经煮出方圆十里最美味牛杂的火炉,还有当铺门前那对看尽迎来送往的石狮子,还有那个被风微微吹动,曾经让孩子争破了头的秋千······
里面缺的,只有一样东西。
人。
活生生的人。
但一座城市若缺少了人,岂非也等于缺了所有的东西?就像是“家”,若缺少了真正关心自己的人,那么也已经不能算是家,而只是一间房子。
究竟是一个简陋的“家”让人留恋,还是一间豪华的“房子”好?
冷暖自知!
不难想象,这座边城也曾经有过家,温馨又和谐的家。
可惜现在已没有半个人的踪影,因为对于人们来说,这里已经是地狱,地狱就只会有野鬼,又怎么可能还会有人影?
“进城吧”,黄衣人用低沉的声音说出了这两个字,说起来静月城会变成如此,他也有一半的“功劳”。
没有人会想到,在这座边城的东侧,居然会有一座很小、但很新的行宫,行宫的西院里还有一间建在竹叶从中的书房,书房里还有着炉火,火还烧得很红。
屋里的摆设,可谓精致到了极点,甚至已有些夸张。
数十个插烛的花梨木灯台上,都缀满了晶莹的明珠;每一张红木大椅的靠垫软毯,都是用千里之外生产出来的江南金丝缕成的。
但最令人佩服的,不仅是这些东西有多么的名贵。而是因为这么大堆名贵的东西摆在一齐,却丝毫没有令人觉得俗气,还反而颇有情调。
但实际上,这里以前并不是这样的,几个时辰还不是,这些东西看来不是为主人而备,确实特意给客人看的。
红红的火上还烤着精致的茶壶,而那套茶杯跟壶子更是绝配。这套茶具看起来估计至少已有上百年的历史。但无论茶杯的造工再这么精致,也比不上握着它,那几根只有几十年岁月的手指。
因为手上戴着一颗猫眼大的蓝宝石,更因为这只手轻轻的一指,就可能改变无数人的故事。
显赫、非凡,这才是一代辽国皇帝应有的架势。
耶律贤!
他其实还很年轻的,他也尽量会用严肃的表情让人忽略他的真实年龄。他面前还半蹲着一个穿着银盔金甲,相当魁梧的人,这人的脸上倒真是饱经风霜了。
耶律贤看了那人一眼,慢慢才收起了严肃的表情,“爱卿快请起,辛苦了。你刚到狼牙岭,又要你连夜赶回来,朕实在是非常痛心。”
“这是陛下看得起我,微臣自当尽力。杨继业部已到了狼牙岭,不过他发现我部后,就扎营不动,我已派出游哨随时注意他的动静”,耶律休哥微微抬起了头,偷看了耶律贤一眼,“不过末将现在还未看穿对方的行动,而对于陛下的旨意,赎臣直言,末将还未能领略其中的天机。”
耶律休哥这话自然是很隐晦地在说辽帝瞎指挥。
听到耶律休哥这么说,辽帝却大笑了起来,“朕明白你的意思。你会有疑问也很正常,因为朕其实还不打算真的开战,有时候高高举起的板子,比直接打在屁股上,还能唬住人。”
耶律休哥把身躬得更低。
辽帝叹了口气,“反而是朕会突然驾临此地,还把你找来,你或者更想不通。”
耶律休哥当然不会开口,无论是否想得明白,此时开口都是很蠢的事。
也因为辽帝会自己开口,以一种颇为炫耀的口吻,“实因赵光义的胆子真是不少。大战当前,他居然向朕发出邀约,说要过来辽国与朕谈一谈。这可是千古以来都没有听说过的是,居然会有皇帝冒险到敌国赴约。”
他停了停,又看了耶律休哥一眼。
耶律休哥只是低着头,静静地听着,他知道什么时候该答话,什么时候不应该。
辽皇笑了,“不过他的大哥赵匡胤暴毙,他继位是名不正、言不顺的,现在妄图立不世战功,收回幽云十六州之地,做他大哥都做不到的事来平众人之口,以图稳固帝位,看起来也是很合理的选择”,辽皇慢慢悠悠喝了口茶,“但偏偏靠南人的军队,他明知无法战胜我们大辽。所以只是领兵前来,表面上像是准备与我国开战,暗地里却提出与朕秘密和谈,以巨额财富,换朕退兵百里,他得部分实际上是很荒芜的土地,以平众人之口。”
他顿了一下,身子后靠,“况且最主要是朕暂时还不想与宋作战,以免围在太后身边,那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