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平殿中间置着一只困兽笼,那笼中关着的却是一只眸光幽绿的狼,凶狠的眼神无人敢迎面直视。那匹黑狼血牙显露,阴森可怖至极,而最令人恐惧的是狼爪下有只白纹幼虎,幼虎血淋淋的躺着,肚腹残破,模样残忍。
浓郁的血腥味使得整个大殿都充斥着腥臭的味道,更让人恐慌无比。
那只幼虎还半睁着眼,显然是没死绝,却一动不能动了。
“萧宝善你简直欺人太甚!”楚王拍案而起。
说是给我朝皇帝送贺礼,呈上的却是这样一个画面,简直无人能忍!
一只幼虎在狼身下垂死,这样的画面呈现在众人眼中,这又是意喻是何?
众臣惨白着面孔不只是为木笼子里面的场景惊恐,更多的也有气愤。
汉人认为龙虎乃是傲视群雄的王者,视为祥物。
契丹人以狼为尊,把狼画成图腾,恭敬的敬奉。
虎死于狼手的场景,不正是在说宋人灭于契丹人手中?
“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斩你们来使?”皇帝愤而站起,怒不可遏道。
紧跟着却见皇帝的禁从纷纷围堵在契丹人周围,只等皇上一声命下便立刻将他们押下惩治。
萧宝善视死如归,脊梁骨挺直,“我萧宝善何惧之有?我大汗听闻宋主大寿,特遣我来给宋主贺寿,却被宋主手刃,却不知宋主如何对天下百姓交代?”他讽刺一笑,“还是说宋主想昭告天下你宋人不敌我契丹,杀我几个使节来泄愤?”
斩了来使,泄一时之愤,却让百姓误会,毁了贤明君主的名声,实在亏。
亦或者全天下百姓都会知道大宋江山不敌契丹,宋主惧怕了契丹才会斩了来使,如此大宋子民不安,若是有农民起义,成为祸乱,更是雪上加霜。
大殿静的针落有声,气氛一时间紧张无比。
楚王目光忿恨。
陆相爷第一个站出来,“皇上,契丹来使此举有挑衅之意,意图宣战,我宋人亦是铮铮铁骨,收复燕云十六州势必为之。然,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皇上切莫被贼人激怒,只遣人把他们驱使出境便可!”
那齐王亦站出来,道,“今日皇兄寿辰,可契丹献上这样的画面,实在卑鄙,若是不斩难以平愤。”
皇帝的脸色铁青,不语。
萧宝善毫无畏惧,仰视而望,傲气十足!
皇帝不说话,整个大殿鸦雀无声,几乎所有内眷都垂着头,不敢抬头,却在此刻突然从后面传来一声嗤笑声。
“嗤!”突然不和谐的声音,使得所有目光齐聚一处。
这笑声有讥讽之意,几乎所有人都不明白,目光齐齐都看了过去。
萧宝善更加不明白,粗声问道,“小女娃,为何作笑?”
“契丹送来的大礼可是最好的贺礼,自然要笑。”颜含玉款款站起身,清亮的声音传至大殿内外。
“此话怎讲?”皇帝眉宇怒色不减,语气不甚好。
赵嘉敏正坐在皇帝旁边,她心中恐惧下面笼子的狼,可更怕父皇的怒火,全身抖得跟斗筛似得。
“容小女子禀明。”颜含玉神色从容,步履轻盈,行至大殿中,缓缓道,“敢问萧大人,契丹的图腾是什么?”
“狼。”萧宝善背手,目光睥睨,“狼智勇无双,群狼围击,无人能敌,又是我们契丹的保护神,是以狼才是这世上最厉害之物。”
颜含玉淡然一笑,问道,“不知这礼是谁相送?”
“自然是奉我朝大汗的意思送来。”
“如此说来真是要谢谢契丹幼主,你们幼主竟愿意把江山拱手相让!如此甚好!甚好!”
一语惊出,无人莫不惊呼。
萧宝善双手一抖,瞪着她,“小女娃,可不要乱说话。”
颜含玉的目光一扫,正看到路燕隐。他的身影被萧宝善遮了大半,而萧继却是一直站在路燕隐的身后,不曾越前,那双目光在她说把江山拱手相让的时候掩了太多情绪。
她不及细想,继续道,“狼乃契丹图腾,代表着契丹,契丹大汗却将这只狼双手奉上,不正是把江山拱手相让的意思?”
颜含玉的声音清缓,连那殿外都能听到,“再有我大宋朝这么多年慑南镇北,一统江山领土,早已不是这笼中幼虎。十国战乱,汉人领土四分五裂,小国纷纷出世,三年、五年、十年,或者二十年,却最终都无疾而终,这难道不是那不曾长大的幼虎?幼虎年幼,而契丹族却狼子野心,伺机攫取燕云十六州,一口吞下。殊不知,我朝应是那猛狮,谁若来犯,必驱之。”
最后一句话只觉得掷地有声,在场所有人无不震撼。
一个不曾及笄的少女,这一篇辩言却是精彩至极。
“哈哈哈……”皇帝豁然开朗,仰面大笑道,“好,说得好!萧宝善,你还有何话要说?”
萧宝善再也说不出一句话,脸黑了大半。
路燕隐脚下动了两步,开口道,“小娘子的诡辩,我们大人无话可说。”他的话锋一转,“小娘子大才,屈于内宅实在可惜!且不知小娘子是否婚配?我朝可汗愿聘小娘子为正妻,成为我契丹的皇后。”
一语刚落,全场哗然。
聘为契丹的皇后!
颜含玉还未答,就见楚王上前,站在她身旁。
楚王笑道,“这位大人看着年幼,不知官俸几品?是何职位?如何能代契丹可汗说话?大话说的倒是响。”
“真是我妄语了,如何能替我朝大汗说话!”路燕隐大义凛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