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宝和苏氏刚回到安乐侯府,老夫人的贴身大丫鬟玉词便奉命来请二人前去松鹤堂。
苏氏连衣裳都来不及换,便随玉词来到松鹤堂。
一踏入主屋,就见一满头银发头戴深紫嵌绿猫石抹额的老夫人闭着眼躺靠在一张罗汉床上,颜宝和苏氏都进了屋她也没有要睁眼的意思。
这是颜宝进安乐侯府一个来月后第一次见到这位老夫人,平日里她偶尔也会招杨婧儿和杨妍儿到松鹤堂说说话,明知道苏氏认她为义女,却从不言明让她过来请安,不过没有了这规矩,颜宝还乐得自在。
原本带她们过来的玉词这会儿正在屋外候着,并未跟进屋里,苏氏看了老夫人一眼,径自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颜宝则静静地跟在她身后。
说起来她对这位老夫人的做派也有些哭笑不得,平日里她没少听绿巧提起老夫人做的事,尤其是对苏氏很不待见,说她心肠歹毒吧,也不尽然,至少她没狠到要苏氏的命,大多是折腾几下,跟苏氏闹闹脾气,说她不坏吧,她却总喜欢没事鸡蛋里挑骨头,苏氏没少被她折腾。
就像现在,不过苏氏毕竟跟她斗了十几年,对老夫人的性子也十分了解,她这会儿不就是想晾凉她,她索性坐下来歇歇,反正她不搭理这老太太,过会儿她自己就躺不住了。
“玉词,去给我端两杯水来。”坐了小一会儿,苏氏便低声吩咐道。
玉词进了屋,先是往老夫人那边看了一眼,半晌没动。
苏氏沉下脸来:“怎么,我还使唤不动你了?”
“夫人恕罪,奴婢不敢,只是……”玉词垂下头,心里头苦涩,别人家老夫人的贴身大丫鬟做得是风光又体面,她们家老夫人的大丫鬟可是件苦差,夫人实权在握,老夫人又喜欢跟她针锋相对,她明知道老夫人叫夫人过来绝无好事,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去请人,回来老夫人却非得晾着夫人,想给她个下马威,这是老夫人最喜欢做的事,通常这个时候她若真听夫人的话,肯定会招来老夫人的不满,她是老夫人的大丫鬟啊,当然只能听老夫人的,结果倒霉的也只能是她们这些做下人的。
“哼,别仗着老夫人性子慈和便爬到主子头上来!”苏氏神色微冷,“咱们侯府可容不下这等目无尊卑的丫鬟!”
这话就有些重了,颜宝瞅了罗汉床上的老夫人一眼,只见她眼皮子颤了颤,才微微睁眼,露出一丝不悦:“苏氏,你好大的威风,摆谱摆到我松鹤堂来了。”
“娘,我是怕某些人惯的奴才们爬到主子头上,我刚从宁王府回来,听闻您找我过来,便风尘仆仆的赶来了,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如今叫这丫头倒杯水她倒是推三阻四的,难道我侯府还缺那么一口热水不成?亦或者这是娘您授意的?”苏氏拧眉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一个激灵:“我怎么会做这种事!行了行了,今儿叫你过来还有别的事,玉词,你自行下去领罚。”
就知道还得是这么个结果,老夫人怎么就乐此不疲呢,玉词红了眼眶委委屈屈地应了一声。
颜宝不由好气又好笑,这老夫人的心性也跟孩子似的,非得跟苏氏别着劲儿,说来两人也没斗到不是你倒下就是我上台的地步,否则以苏氏的手段这位老夫人现在恐怕也没那闲功夫来找她麻烦。
“义母,老夫人,玉词姐姐想来也不是故意的,这天儿还这么热,老夫人又不爱喝茶,白日里怕是没备着热水……老夫人就饶过玉词姐姐这回吧?”这就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颜宝看玉词眼睛都红了,想必这惩罚也不会太轻,便想着先卖她个好。
玉词是老夫人的人,有人给个台阶下她定然不会傻到不护着自己人,这样岂不寒了下人的心,至于苏氏,一点小事而已,她会给自己这个面子的。
苏氏笑道:“咱们若羽就是心善,罢了,我便不追究了。”
老夫人看了颜宝一眼,面无表情地点头:“既然夫人和颜姑娘都这不追究了,玉词你先下去吧。”
老夫人这么个叫法,显然没打算承认颜宝是安乐侯府的小姐,苏氏不由脸色微沉。
玉词忙跪下对苏氏和颜宝磕了头:“多谢夫人和姑娘。”她巧妙地把颜字去掉,这样便双方都不得罪了。
颜宝心里感叹,果然是下人难做。
“不知娘找我来有什么事?”苏氏起身,看向老夫人淡淡道。
老夫人瞟了颜宝一眼,看到她一身精致价格昂贵的淡紫雪纱裙,再瞧瞧头上那一支点翠簪,不由更是不悦:“我说你这心也偏得太厉害了,什么好的东西都往外给,自家的姑娘却寒寒酸酸的出去做客,岂不要让人笑话!”
颜宝叹气垂眸,直接当没听见。
苏氏皮笑肉不笑:“娘,这是我的东西,我给自己的女儿有什么不对,至于他人,人家自有娘给她准备。”
“胡说,妍儿还不是叫你一声母亲!”老夫人气道。
苏氏不想跟她扯掰这些,她自己的东西爱给谁给谁,她们的衣裳首饰她已经从公中出了,可想从自己手里头挖,没门!
“娘,如果你让我来就是说的这事,宴会之前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苏氏脸色已经隐隐不悦。
老夫人瞪了颜宝一眼:“没有名门小姐的身份气质,便是再名贵的东西戴身上也撑不起!”
苏氏脸色已经黑了:“娘,她是我苏倩的女儿,谁敢说她不是名门小姐!”
“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