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无澜在乡试的前几天回了趟家,收拾了几件衣裳,还带了些紫姨制作的以防风寒的常用药丸,南方的夏天到来得比较晚,初夏之际时常有雨,天气时冷时热,一个不慎便容易染上风寒,幸而紫姨在这方面很有经验,她制作的药丸十分管用,偶尔也会为村里人瞧病,更多时候她却只是采药。

“娘,最近你先不要去药铺了,昨天我去仁安药铺送药材,发现有人在打听带着一个五岁小女孩且会医术的女子,我听掌柜的描述,他们要找的人跟你有点像。”在大乾朝,会医术的女子并不多,要打听这样一个人还是挺容易的,因为医者属贱业,与商人无异。

他是连夜赶回来的,本来不需要回来这一趟,明天一早就要随师长和几位中了童生的同窗启程去县城,但听到这个消息,他不敢再耽搁。

当年她从那些匪贼刀下救下他,彼时他已经五六岁了,早已晓事,这些年她带着他们换了好几个地方,似乎是在躲避什么人,那些人的来头定然不小,否则以她的本事,怎可能还需要带他们东躲西藏。

紫姨脸色微变,声音倒是一贯的沉稳:“那些人可有什么特征?”

“他们一共三人,两个男子长得十分高大,面貌倒是普通,只听他们说大乾语有些生硬,想必不是大乾人,为首那人带着黑纱幕篱,同样长得很高,但骨骼纤细,应该是个女子,她不曾开过口,我无意中看到她左手腕露出一只狼纹,娘可认得这人?”

其实凤无澜不问也能从紫姨微缩的瞳孔看出,她的确认识。

紫姨面色苍白,牙关紧要,努力抑制自己微微颤抖的身体:竟然连苍狼都来了!

他们怎么会找到这!

等等,她似乎忽略了什么!

是宝儿!

“无澜,这个月你在镇上有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比如,哪里有大量的猛兽出现?”

“娘也知道?”凤无澜微微诧异,紫姨为人清冷,并不怎么与村人接触,最近又忙着进山采药,对外面的事并不关注,今儿会特意向他打听,想来是有什么关联,于是道,“半个多月前吧,小阳山出现了兽潮,当时镇上王家少爷正率仆众在山上狩猎,两个仆人当场被那么一群猛兽踩成肉泥,一个吓疯了,除了王少爷受伤较轻,醒来说了当时的见闻,其他人均受了重伤,现在还没救治过来。”

说到这,凤无澜顿了顿,又提了句:“听说前一阵元宝和小夜也去了小阳山,幸而没遇上兽潮。”

紫姨一颤,是了,难道是那天……

难怪她发觉宝儿自受伤之后性子变了不少,若真是如此,看来苍狼便是寻着这一线索寻来的。

凤无澜默默看她一眼,眸中划过一抹深意,眼角余光一扫,发现一道小巧迅捷的白影闪入颜宝屋内,长眉微挑,略有些诧异,她什么时候养了只猫。

屋里,颜宝听着紫喵偷听来的消息,怔了怔,抓了抓后脑勺,这消息太含糊,无知的她真心不知道其中的深意,罢了,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福气,在她长大前这种事还是让大人烦恼去吧。

只是颜宝怎么也没想到,因此一事,一家人分离在即。

不同于颜宝的无忧无虑,听了这个消息,紫姨一夜没有合眼,天未亮时,起床从墙角处挖出一个黑色木匣子,从里面取出一枚串着红绳的木珠,木珠上雕刻着奇怪的花纹,她定定地看了一眼,没想到它这么早就要派上用场了。

第二天凌晨时分,天色还很暗,颜宝还在睡梦之中,紫姨轻轻敲响了凤无澜和凤小夜的房门,不多时,后山小径上多出两道疾如鬼魅的身影。

穿过后山密林,一处空地显露出来,此刻空地中立着一道暗紫的身影,借着熹微的光亮,能够瞧见那是一位容貌绝色的女子,额间一朵绽开的三菱花,宛若夜间精灵,她就那么清清冷冷地站着,自有一股气势,神秘而强大。

熟悉的气息,陌生的容貌,两人不由惊疑。

“师傅?”凤无澜和凤小夜在看到不同于往日乡野妇人装扮的女子,顿时愣住。

“嗯。”女子淡淡应了一声,是往日里熟悉的声音,若是颜宝看到,必然会大吃一惊,这个被凤无澜和凤小夜称为师傅的,竟然是平日里不限山不露水对她温温柔柔的紫姨!

凤无澜还好,当年他是见过紫姨的真面目,只是如今五年过去,再看这张容颜,依旧让人惊艳,岁月仿佛一刻都不曾在上面停留过。

凤小夜则要吃惊得多,他今年只有八岁,当初被紫姨所救也不过三岁,彼时她已经带着凤无澜和颜宝,并不时易容,这五年他见过她无数面,时而是垂垂老矣的奶奶级人物,时而是高大的中年汉子,时而又是雍容贵妇,但更多的是她在九郭村生活的面貌,一个年近三十面貌只略略清秀的乡野妇人。

看得久了,也就忘了她还有真面目一说,没想到她的真容会如此年轻美丽!

虽然师傅的易容术已经出神入化,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出,这是她本来的模样,因为与她的气质很搭嘛,凤小夜心想。

凤无澜可不像凤小夜看呆了去,最近一年师傅已经不怎么教他们功夫了,只让他们自己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自己喜欢的去钻研,今天她以真正的面貌再次唤他们出来,想必有什么事要交代。

“师傅,你叫我们出来有什么事?”想到昨晚自己告诉她的消息,心里隐约有了底。

紫姨没有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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