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浅与前来奉茶的小沙弥匆匆交待几句,就急急往外赶去,刚出扶桑水榭,静谧的夜空中,突然划过一道虹光,紧接着,响起了肃穆的钟声。
一声声,震荡着宫灯里的烛火,摇曳;一声声,叩击着凡尘里的魂魄,凝噎。
文益禅师,圆寂了!
慕容浅步子微滞,回望着钟鼓楼,眸中震痛渐渐化雾,朦胧中,一个人影缓缓飘至跟前。
“阿弥陀佛!”小沙弥小心翼翼地捧着残余一丝游光的琉璃灯盏追将出来,“施主,这是师父圆寂前托我交予你的,愿佛法庇佑浮生长明。”
慕容浅双手接过灯盏,眸中悲恸颤抖着,渐渐转为无限感伤。静默良久后,他双手合十,朝着钟鼓楼的方向,俯身一拜:“阿弥陀佛!”
阿离看看銮较,悄声行至慕容浅身旁,赔了份小心,轻语劝慰道:“国主!文益禅师肉身化虹,飞入清净刹土,此乃功德圆满的无上成就,着实不应当为之难过!依微臣拙见,眼下要紧的,理应是太子殿下!”
慕容浅似乎被说动,缓缓起身,回眸看了阿离一眼:“他现在何处?”
阿离恭谨地答道:“已送至东宫休养!”
慕容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将琉璃灯盏交予阿离,突然,玄色袖袍一展,径自腾飞而去。
此时的东宫已然慌乱成一团,慕容浅身形飘逸,加之今日又著一素服,悄声入屋竟未被人察觉,他行至内室的屏风处,听到里面的哭喊,不由得止住了脚步。
“母妃!母妃!”李仲寓不依不饶地叫喊着,“我要母妃!母妃!”
“太子殿下,娘娘她身子未愈,实在是来不了啊!”
“那父王呢?父王也来不了吗?”李仲寓的声音包含委屈,“是不是他们有了弟弟,就不要管仲寓了!呜呜呜……”说着,竟伤伤心心地抽噎起来。
“太子殿下,这种话可说不得呀!”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母妃!就要母妃!”
慕容浅眉头稍皱,气由心起,骛地转身,从内室里走了出来,刚一出门就撞见了满头是汗的阿离。
阿离瞅着慕容浅眉间愁云,心中生出一分忧虑:“国主,太子殿下……”
慕容浅剑眉向里紧了一寸,簇拥成山:“传孤旨意,即日起,太子殿下禁足一月!好好在东宫闭门思过,研习宫中礼法!”
阿离闻言一惊,抬眸望见慕容浅眸中隐隐跳动的怒火,复又低垂下头,不敢再多言语,只得亦步亦趋地跟在慕容浅身后,出了东宫,又扶着怒气未平的慕容浅上了銮轿。
慕容浅靠在椅背上,阖着眼,揉着额头道:“去瑶光殿!”
阿离看看天边浓墨,虑及时辰,只得小心添了一句:“国主,娘娘这会儿子只怕已经歇下了!”
“哦?”慕容浅略微抬眸,望着东宫金碧辉煌的殿宇,幽幽叹口气,“回勤政殿罢!”
也不知行了多久,待慕容浅睁眼时,便已至勤政殿的雕梁画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