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后,聂七还是会时常想起,若是那个时候,那个总是摆着一张脸,被自己唤作“哑巴”也不开口的男人没有走过来,自己,会不会已经嫁给柏亚川了?
如果是那样,自己,柏亚川,还是那个可爱的小哑巴的结局,会是与今日不同?
是会更凄惨,还是会更美满?
想象不曾停止过,只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柏亚川在那一刻将她拥入怀中,她下意识的,不由自主的伸手环住了男人的腰。
——紧紧拥抱的姿势。
这怀抱像是漩涡,像是沼泽,一旦陷入,再也难以挣脱。
她在他怀里享受这片刻的温存,甚至想要这时间永远的停下来,留在这一刻,留在这一秒。
但是很快,温存便被打扰。
她发觉了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杀手的敏感,让她很快绷紧了神经,余光一扫,便发现了那双修长的长腿。
他,终归还是来了吗?
在这最不适宜的时刻,在这最不适宜却最需要他的时刻。
姗姗来迟,万众瞩目。
脚步声越来越近,饶是柏亚川再不愿意发现,也是要发现了这位不速之客的。
心中带了几丝怒气,他以为是那个没有调教好的下人,这般不懂适宜,出场捣乱,心中满是怒气。
怒气在抬眼的那一刻更是旺盛。
竟不是下人,而是廖云轩!
柏亚川的心中,甚至起了杀意。
又是廖云轩!
而不紧不慢的走过来的廖云寂,在相互拥抱着的这对恋人的身前停下了身,冷眼看着柏亚川怀里的聂七,轻声道:“很抱歉,打扰了,但是,虞烟,你要跟我走一趟。”
聂七这才抬眼看向廖云寂,慢慢从柏亚川的怀里起身,还未开口,柏亚川又将她拉回了怀里,对着廖云寂冷道:“廖云轩,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立刻离开!”
难怪他会把廖云寂当成了廖云轩,毕竟,这两兄弟长得实在是太过相像了。
这错认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廖云寂似乎没有开口解释的打算,只是冷眼看着聂七。
“他不是廖云轩,他是花无夕。”聂七低声解释道,转念一想,又补充道:“廖云轩的双胞胎弟弟,你也可以叫他廖云寂……虽然他现在不叫这个名字了。”
说着,她走上前去,挽住了花无夕的胳膊,等听再一次转过身来的时候,脸上,已满是笑脸:“也是,我现在的恋人。”
在看见花无夕的那一刻,她已经下了所有的决心,过了今晚,必须要柏亚川彻底的对她死心。
所以,在来之前,她给刚认识没多久的花无夕通了电话。
要他深夜前来,要他做为击溃柏亚川的最后的秘密武器。
她向来擅长演戏,而且表演起来浑然天成,真假难辨。
现在,她要亲上演一出好戏,一出闻者心碎,见着落泪的狗血剧。
她握住了花无夕的胳膊,像是深陷沼泽里的人,终于握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无论这稻草坚韧与否,只要拉住,就有翻身跃起的可能,只要抓住,就再也不会深陷其中。
“我爱上别人了,柏亚川。”她开始对他直呼其名,那句温柔的“柏哥哥”似乎再也不会回来。
“你骗我。”柏亚川握紧了拳头,一字一顿道。
她爱上了别人?这怎么可能?
纵便已经五年不见,他也不信她会爱上别人!
明明刚刚在他怀里,她明明说不出口那句“我不爱你。”
明明刚刚温柔相拥,她也曾回应他的拥抱。
明明……明明当初说好了,不会分开的!
“我没有骗你。”她平静的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她踮起脚尖,在花无夕的侧脸上留下一吻,再次给他致命的一击:“他在五年前救了我,虽然话少,但是却一直守护着我……柏哥哥,对不起……我爱上他了……”
她抬起眼来笑,就如同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样,双眼微微的眯起,笑容洋溢在脸上,活像一只狐狸。
恍惚间,他甚至要以为,时光穿梭,斗转星移,一瞬间,他们又回到了过去。
回到了遥远的五年前,回到了那场疯狂的生日派对上,回到了东红酒绿,吵闹的人群里。
他从人群里脱了身,跌跌撞撞,走回旅馆早已定好的房间里。
她早已在房内等他,准备好的,是一把匕首,迎接来的,确实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恋。
他推开了们,这次,迎接他的不再是漆黑的屋子和冰冷的匕首。
门后,万丈光芒,她站在门后,站在光芒之中,微微的对他笑着,小狐狸一般美丽的容颜,在这满是圣光的房间里,笑颜如花。
“柏哥哥,我不爱你了。”
圣光里的少女缓缓的将话说出来口,光芒越是耀眼,衬托着他站着的屋外,越是黑暗。
在这满目圣光里,他心爱的小狐狸,终于将这句话说出来口。
“我不爱你了。”
看着他的眼睛,挽着另一个男人的臂弯,不再带有任何的犹豫,微笑着开了口。
这一句话,竟比当年那把刀还要冰冷,还要刺骨。
直入心脏,毫不留情,将他打入地狱。
他像是站不稳一般,向后踉跄着退了一步。
圣光消逝,终于回归现实,有谁能告诉他,这不是真的?
那只狐狸,那只他深爱着也曾深爱着他的狐狸,盯着他的眼睛,笑颜如花,开口说她不爱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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