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喜生病第三天,在南充市中心医院生命体征完全消失,医方病因是急性支气管炎导致呼吸功能衰竭。漂漂亮亮的一个孩童,也就那么没了,二爸一家人差点都哭疯了。
1994年夏天,子华大嫂又给天林哥生了二儿子许大久。说实话,二爸一家人那时还不太信张全品。许大久也是生得很漂亮,人见人爱。他的出生,填补了一家人失去大喜的悲伤空缺,都希望他健康成长。
不过,我这个二侄子在1995年初冬的时候,也夭折了,同样死于急性支气管炎导致心肺功能衰竭。这是铁一样的事实,我没有半句虚言。
当然,大久死的时候,我在盘龙中初上初二上学期,住校,只是做了个梦。梦见他跟我玩儿,我让他叉坐在我脖子上,我们一起去琉璃庙看庙会,他钻进庙子菩萨塑像后面,再也找不到了。
当我周末回家时,大久已经死了。当时,我没给大家说我做梦的事情。二爸一家人伤心得二妈都跳了一回井了,我还敢再说什么吗?
不过,二爸去找了张全品,找了三次,才遇到他老人家在家,同样也是报了三奶奶的大名。张全品一推命,直接说:“没有三孃孃,你们老祖许道文传下来的许其九这一房人也真是怪了,怎么又死了一个娃儿?这娃儿生得太漂亮,天都忌妒了。”
生得太漂亮,天忌妒,这个是张全品的原话。后来,他还特地我讲起过这个,直接还提到我爷爷扒三座古墓修公路的事情,说是造了一方乡里之福,也是造了一房人的孽。我沿着这样的线索,进而还扒出了绵延数百年“湖广填四川”背后惊人的隐秘,此是后话,先不提。
没法说了,这种事情,二爸一家人算是彻底信了。当然,这两次找张全品,因为三奶奶的关系,他一分钱没收。用他的话说,还是那句:三孃孃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
1995年底,子华大嫂子宫肌瘤,手术做了全子宫切除,再也无法生育。天林哥也先后领养过两个女孩,一个是遗弃的女婴,另一个是真抱养过来的。想养个儿子,山里男娃金贵,也没能如愿。
第一个女孩,叫许明娟,长到六岁的时候,没发生什么事,也是乖巧漂亮,但人家南充市的父母2002年的时候把孩子找了回去。当时还差点打官司,但因为没有领养手续,也只能还给人家,人家给了三千块钱了事。
第二个女孩,是天林哥2003年抱养一个算是朋友的工友的女儿,结果和工友一次酒后矛盾,人家又把女儿给要了回去,并且和天林哥成了一辈子的冤家。
历经这些事之后,天林哥也彻底放弃了,印证了张全品的话----子孙无继。
现在的天林哥,49岁了,还是和子华大嫂生活在一起。天江三哥在成都开了板材厂,生意做得红火,天林哥和子华大嫂就在厂里上班,做仓库总管,管吃管住,两口子一月净收入一万五,还有养老保险等,这算又是印证了张全品的话----手足带财自然来吧?手足,即兄弟也。
只不过,去年底,天江三哥和天林大哥等从成都回来,大家族团年的时候,天林哥说起还是想再领养一个孩子的事情。当时酒桌子上,大家都把我看着。
我也没直接阻止什么,只是说:“现在社会好了,以后养老这一块的社会福利也会跟上的,什么高级的养老院之类的,生意肯定好,服务肯定好,比一般家族照顾老人还精心、周到。年轻时,把养老之类的保险买好了,晚年也没什么忧虑的。这么大的国家,已踏入老龄化阶段,政府再不考虑更优质的养老服务事宜,也是说不过去了,会让西方嘲笑。再说,咱这一大家族,只要齐心,还什么风浪扛不过来?”
这不是我的原话,字词上肯定有出入,但意思就是这样的。当时,大家也都听得懂,天林大哥也一笑了之,硬跟我单独喝了三杯酒。
其实,有时候我也在想,如果我注定一生孤独的话,我的养老问题也就只能指望国家爱他的人民了。如若不然,在我死的时候,也要送出天下最恶毒的诅咒。
而许大喜死的那次,二妈哭晕在张全品家里,当夜也就没回,我妈在张全品家的客房照顾她。张全品家里就是那样,总会有人上门求做事,总会有人来而不得,有人就在他家住下,一夜十块钱的过夜费。
当天晚上,我妈还找张全品,让他帮我也推个命。因为自打我出生后,我妈让三奶奶给我算上一回,三奶奶从来不算的。三奶奶的说法还是有些道理,她说:阴阳算命看相,算他人不算自己人,看天看地看别家,就是不要看自家;算多了,看多了,这是过分窥测天机,要适得其反。
所以,据说三奶奶不给我们曾祖传下来的子子孙孙看相、算命的,她的考虑要远大一些。包括现在,我都从不为我自己搞这些,但家族里有人求到,还是要尽力的。
而张全品呢,拿到我的四柱八字之后,对我妈笑着说:“你算的是你儿子许天泉吧?”
我妈一愣,笑了,说:张先生你咋个知道的?
张全品当时把胡须一抹,笑眯眯地说:他的命,我不算,总有一天,他会见到我的,也会知道自己的命的。
我妈更不解,说:这是为啥?
张全品显得很神秘,说:命数,定数,也叫缘份。
事实证明,张全品又说对了,这且也是后话了。
当天晚上,我妈还让张全品给我爸、我妹推一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