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七月的夏日,虫鸣声伴随着热闹,锡北的翠柳山庄在此时灯火通明。红色喜宴的堂中坐满了前来道贺却各怀心思的宾客,这其中有很多是来巴结天界仙灵西暮云的。然而他们只是看到了一眼,那个传说中的巫王之灵就匆匆退到了后院。
如今,他一人坐于凉亭看着红纱宫灯出神。此次的成亲他违背了琉璃境的规矩,新任巫王不允许有情爱之心,更不能成亲!他没有顾及,也从来不在乎什么巫王之位,更没想过要娶叶安歌,因为他的心里只有苏辞墨。辞墨一死,他的心里便装不下任何女人。穿着玄纁色的缎子衣袍,西暮云墨玉般的眼睛打量着那些红色喜庆的布置,一声苦笑,此生谁能料到:挚爱已去,留得悔恨,空照红烛。
就在感概之时,他听到了轻盈的点地声,接着一个穿着骑装的英气少年抱拳利索道:“少主!”
“到哪里了?”
“洛鸣的白银军已在昙花州驻下!还有……”他吞吞吐吐,犹豫着要不要把探子的回报尽数说了。
“说吧。”
“昙花州的壮丁基本都随了洛鸣,他们的人数在急速增加。”
西暮云微闭眼,道:“行军打仗最怕路途遥远,我们已损毁了他先头军的粮草,他们这般增加人数恐怕不会得利。”他虽那么说,心中却也明白,昙花州的民众能够从了洛鸣,那只能说明,他们恨锡北的王。若一个地方百姓的恨被燃起,接着会有第二、第三个站出来。这般下去,洛鸣不仅会得到粮草,还会得到更多不顾性命的反叛者。
巴桑不想质疑自己的主人,但还是为此次主人的决断担忧:“可是他的白银军能力非凡,恐不是锡北、雷仓几国的灵体和凡人能对付。”他有意省略了西暮云父亲所在的仙林国。
“我已调动了巨树军①!”他说得云淡风轻,少年在主人的脸上似乎永远看不到惊慌,然而听到这三字,少年却震住了:“巨树军!”他的焦虑都写在了眼里,这下急道:“要是让老主人知道,您会受到惩罚的。”
西暮云站起身望着天上的星子道:“导火线已点燃,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他回身,看着他确定地说:“巴桑,我必须沿着这条路走下去。”
叫巴桑的少年沉默,许久西暮云道:“去吃点什么吧。”他听闻心头一酸,西暮云望着被风吹乱的湖水叹道:“号角即将吹响,你我已成弦上之箭,不要亏了自己。”
“是!”巴桑抱拳,抬眼多看了变得沉默寡言的少主,随之留下一声轻叹,怀着担忧飞身而去。
巴桑走后,西暮云孤伫于桥,白色的柳絮温柔地拂在他脸上,一如苏辞墨的手。
“不用安慰我……”他苦笑,柳絮突然散开,柔柔弱弱飘于地上。
他是巫王之灵的继承者,也是至高木灵的所有者,他能感应所有木属的内心,也能操控它们。此次他来到锡北,并没有得到琉璃境九老的支持。因此,他只剩下一个禁用军团——巨树军。巨树能以一敌百,是强大的木灵。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一战,他想要的就只是报仇,可是这个仇却要伤害一个无辜的女人,他望着倚栏之上,穿着深红嫁衣的少女。她的眼睛微肿,带着一丝憔悴,静静望着绿柳。冷月打在她的身上,使她看着清雅脱俗,有一股红梅伫雪的孤傲感。
叶安歌又想起了和洛鸣初见的那一天,直到感到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她白玉般的脸才肯抬起来。
二人对视,彼此却都没有出声。西暮云看着面前明珠美玉般的娇瘦人儿,想她这番憔悴模样,心里应该是百般不愿,原想上前说几句,却想到被洛鸣所杀的苏辞墨,又收回了步子。
叶安歌心早已死,对于西暮云的任何情绪,她都不打算顾及,这下正要回屋,却见一个陌生少女从屋檐上飞身而下跪在她的身前:“主人!”
主人?叶安歌糊涂打量着面前少女,只见她穿着一身夜行衣,弯眉如月,随着一双金绿色的媚眼和高挺的鼻梁长在轮廓分明的脸蛋上,安歌心想:我何时认得了一个异域少女?
她疑惑望着她问道:“不知姑娘是?”
地上的人终于按捺不住,急急说道:“我是小雪啊主人!”她看她的眼神真挚无比。
“小雪?”安歌思索,突然想起自己灵猫的名字,不禁惊讶着将她扶起身:“你……你可是洛鸣赠予我的小雪?”
黑衣少女激动点了点头。
“是了,是了!”安歌望着小雪的眼睛,声音哽咽,自从柳儿走后,她感觉自己孤苦无依,如今灵猫回来,怎能让她不高兴。她惊喜过望抱住小雪埋怨道:“这些日子你跑哪里去了?”
小雪听闻又是委屈,又是愤恨,她把刘寻找人伤她的事情尽数说了一遍,更把洛鸣在锡北的事情告诉了安歌。
安歌听闻脸色大变,身子一轻,扶住了倚栏,颤声道:“洛鸣……洛鸣他真的来了!”
“对!洛主说要遵守约定,迎娶你!”
“遵守约定?”安歌的心不知该高兴还是痛苦。小雪从腰间掏出一枚银色徽章,徽章上白灵魔鸟在月色之下发着淡色光芒。安歌惊呼,她知道白灵魔鸟是白灵王族的图腾,也是每个出战将士佩戴在胸口的信物:徽章在,人在。徽章失,人失!而现在,洛鸣的徽章就在自己的手上!叶安歌的心瞬间收紧,她捂住嘴,哽咽:“用什么方式?”
“十万大军!”
她的泪水再也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