樟树很粗,至少,李梦凯和六清和尚还从未见过长得这么粗壮的樟树,尽管叶子已经落去了不少,可异常繁盛茂密的枝干依旧像一把密不透风的打伞,牢牢地遮住了大半的风雨。
李梦凯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深一脚浅一脚,昏黄的手电筒在如此大的风雨中显得有些无力。
“和尚!到下面避避雨吧!”
六清和尚却早已经猫着腰靠着粗大的树干坐下了,舒服的念了声阿弥陀佛,斜了一眼李梦凯:“呸,你个傻蛋蛋,二傻子下了雨还知道往屋里跑,用你废这么些屁话?赶紧的,吃食拿来,和尚我早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李梦凯黑着脸,同样倚着树干坐下。
树干下面是不知道铺了几层的树叶,拨开了有些潮湿的最上面那层,底下的就变得很是干燥了。全身都放松了下来。
李梦凯扔给六清和尚两个还算软和的大白馒头,自己拧开了腰间的水壶,美美的喝上一口,二锅头独有的味儿,喝进去全身都暖和,就着一包咸牛肉,几乎把浑身的寒气都驱了个干净。
六清和尚揪一小块儿馒头,便看上李梦凯一眼,半个馒头没吃完,就坐不住了,挪着肥硕的大屁股凑到李梦凯边上,吭哧了半响,才眼巴巴的望着李梦凯:“那啥,阿弥陀了个佛,善了个哉!姓李的啊,你看,你是学医的吧?”
“嗯?怎么着?”李梦凯吧唧着嘴,点了点头。
“怎么着?咱出来干啥来了?你那一身本事用不上吧?到最后不还得靠佛爷我是不是?”六清和尚说到这,晃晃手中的大半个馒头,咧着大嘴笑呵呵的道:“皇帝还不差饿兵,老让和尚我吃这玩意儿,那不中!那不中啊!”
“啪!”
李梦凯照着六清和尚光秃秃的脑门就是一巴掌。
六清和尚霍的扔掉手里的馒头站起来呲鼻子瞪眼的指着李梦凯:“你干啥?你想干啥?你再拍一个试试?”
“干什么?和尚,我可告诉你,你可是正儿八经的佛门中人?怎么着还想破戒不成?回头可别怪我告诉你师父啊?”
李梦凯打量了六清和尚一眼,说道。
六清和尚一下子焉巴了,极为不乐意的吭哧道:“没有的事儿!没有的事,那啥,洒家不是跟你说了吗,鸡蛋不算,鸡蛋不算!鸡蛋呢?洒家的鸡蛋呢?”
“没有!爱吃不吃!不吃给我,我还不够吃呢,糟践粮食!”
“吃!谁说不吃!好赖能吃饱,饿死你个没良心的腌臜货!”六清和尚气呼呼的重新捡起地上的馒头,在身上蹭了几下,一脸凶相的一口又是一口。
说归说,可等到李梦凯从兜里摸出四个鸡蛋的时候,六清和尚就乐开了花。
“还算你小子没坏透,佛爷三个,你一个!”
“得得得,全给你!!”李梦凯把鸡蛋塞到六清和尚怀里,吐了口气,脸色重新郑重起来,很认真的看着六清和尚说:“和尚,我们是不是是不是有些自找苦头吃了?”
“那还能咋?你后悔了?咱可是发了誓的,一家三口的性命,把咱们两个的命全赔进去还欠一条!李子,这是咱真真的罪孽,逃不掉的!”
“你说得对,我只是在想,咱们出来也有些日子了,除了些似是而非的消息,连那个邪性玩意儿的影子可是一次也没看见!早知道,该等老七的,如果马子也在,我们两个也不至于现在这般毫无头绪。”
李梦凯忽然有些吃不下,重新将那包咸牛肉包了起来。
六清和尚一口吞掉半个鸡蛋,含糊不清的说:“哪有那么多如果,你说这话才是给自己自找烦恼!”
“那你说,咱们下面去哪儿,总不能在这林子里待一晚上吧?”
“我……我不知道!”六清和尚也没了吃东西的心思,嚼蜡一般吃掉最后一口,小心翼翼的将剩下的三个鸡蛋揣进怀里。
没了兴致,两个人都不说话,听着大雨噼里啪啦砸在树枝上的沙沙声,陷入了沉默。
“这是什么地界了?”李梦凯突然问。
“快到湖南了!”
李梦凯点了点头,想起了什么,抬起头:“和尚,还记得前两天把一个村子扰的毫无安宁的那只黄皮子吗?”
六清和尚点了点头:“稀罕的很,做畜生的时候偷人家鸡被打折了腿,隔了半年回来就变成了只半灵不灵的黄大仙!这畜生也记仇,半年了回来把打折它腿的人家搅了个半生不死,大半夜的站在人家闺女床头吱吱笑个不停,差点把人家闺女吓成疯子。稀罕!”
“畜生开窍,这不难遇到,越是荒村僻壤的地方,就越容易遇见,可是半年是绝不可能的!你还记得,我们俩找到那只黄皮子的时候,那只黄皮子跟我们说的什么吗?和尚,以你的念力,应该不用我给你说了吧?”
“那当然,也不看佛爷是谁!这世上,要比念力,除了洒家的师父,咱还没怕过谁!那黄皮子说在南面有一易市,甚是古怪!它的造化便是误入其中偶然所得!”
六清和尚说到这,眼珠子一亮,看着李梦凯,又道:“李子,你的意思是,咱去哪儿碰碰运气?”
“不管是密宗还是禅宗,即便是死了,吃人这种绝户之事也不是寻常邪物能做出来的,那孽障的底细你师父都说不清。我们俩这样下去,该奔波到何年何月才能诛杀此獠,说不准了,还真能从那地方找到一个契机!”
“不是佛爷我说你,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