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季襄,火!”
凭空出现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尖利,冷七喝了一声,又低声骂道,“这么邪性的东西,还从没遇到过!”
“胳膊僵了!”张季襄也有些急,洋火这东西,一只手也划不着啊,两个人倒是能还能凑出来两只手。可是乌漆嘛黑的,等点着火柴又不知要废多大的功夫。
“你丫不会用嘴啊!”
脸上冷汗不断往下淌,冷七也顾不得去擦,说完就等着窸窸窣窣的张季襄弄出亮来。
这倒不难,张季襄嗤嗤啦啦的一阵响,终于,火头亮了起来。
借着这难得的微弱亮光,冷七这才算是看清了到底是什么东西拉着他。
一只只青黑色的手臂从地下伸出来,老长的指甲呈倒钩状,自己手里的,正是这玩意儿,而更让他心寒的是,不止自己手上,另外伸出来的几只手臂已经摸摸索索的快抓住了自己的脚跟,张季襄那边同样。
冷七懵了,小时候他问自己的师父,人死后跑哪去了。刘元青讲,去阴曹地府了。
冷七又问,阴曹地府长什么样啊。
刘元青吧嗒吧嗒抽两口烟,磕着烟锅子笑道:“这人死后过了鬼门关,便会踏上黄泉路。路边有花叫彼岸花,常言道,花叶生生两不见,相念相惜永相失呦。这条路走完,便是那忘川河,河上便是那奈何桥……忘川河里都是些死了到了阴间怨气也不散的小鬼儿,那些小鬼儿伸着胳膊,凡是过奈何桥的生前作恶多端,造孽太多的人就会被这些怨恨妒忌蒙了神识的小鬼儿拉下去……”
再次被张季襄气急败坏的吼醒的时候,冷七突然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自己不受控制的陷入了回忆不可自拔,险些酿成大错。可惊醒之后,心底又是一股挥之不去的悲切,他真想知道,师父他老人家,现在有没有过了那奈何桥……
回过神来,冷七心底的惊慌不知为何反倒消去不少。
张季襄见冷七不再愣愣的发呆,也不再多说,只是一个劲的叼起火柴,嗤嗤的不断的尽可能给冷七多保持一息的光线。
冷七不断告诉自己,心急是屁用没有的,得赶紧想个法子才是。
可是摸遍了全身,却什么也没有摸着,几近绝望,才瞟见自己手上带的那串串珠,这是自己的师父留下的不多的遗物之一。
这串珠子是到底是紫楠还是紫颤木冷七不知道也没兴趣去管,只是老头子去了之后,他就一直戴在手上。
也是没办法了,冷七费力的用牙从手上脱下那串珠子,用牙根磨断了里面那根金线,啪嗒哒,整串珠子散了一地,来回滚落。
下一刻,冷七只听见点炮仗一样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带着火花响起。
冷七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见着那一只只鬼手遇见那珠子来回扑腾,受了疼痛一样撒开抓着着他们的手掌,冷七没有废话,拉着张季襄疯了一般摸着黑往前跑,也不管前面是何处。
跑了片刻确定再不见那玩意儿了,冷七这这时候才试着动了动依旧没有一丝直觉的手臂。
“张季襄,点个亮!”冷七心有余悸的道。
“没了!”
“哪去了?用光了?一整盒啊那可是!”
“跑丢了!”
人跟猫头鹰没法比,人到了黑暗中,唯一的慰藉就是亮光,哪怕是一丁点也能让人心里有个底气。可是现在,冷七真不觉得黑乎隆冬的能在这鬼地方活下去。
“得,这次可真是……嘿,这股子阴气厉的很,估摸着用不了几天,我们俩的胳膊就跟死人没什么两样,现在啊,我们俩算是半个废人了……”
冷七叹口气,道。
张季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声音极为怪异的道:“跟死人没两样是什么样?”
“你不净废话吗!腐烂,放心吧,一点也不疼……顶多你脑子还算有些意识……”
说着,冷七话音戛然而止,不知多久,冷七才自言自语呢喃道,“阴气极重……如果全身都被这阴气……那杨赖皮,怪不得……”
杨赖皮一定是下来过的……冷七对此不抱任何怀疑。可是杨赖皮他又是如何穿过那如海的尸怨和那养着活煞的阵法的。最不可思议的是,杨赖皮的尸体是在塘底发现的。
也就是说,杨赖皮最后是逃上去了的。
冷七想笑,因为他觉得这太过天方夜谭了。一个普通人,他怎么可能。
“张季襄,杨赖皮一个普通人能下来一趟又上去?”
“普通?”张季襄的语气,有些耐人寻味。
冷七沉默了,的确,怎么可能会普通。无数阴兵,那几声钟响,普通吗?
可是,一个土生土长在这村子里,借着本家的兄弟的势力跋扈了些的无赖汉,不普通吗?
冷七晃着脑袋,整理着纷乱的思绪,却理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坐在这里只是等死,冷七,你那些本事还能用吗?”
“不用想了,这里面的负面气场太大了,你就没发现从下来之后我们两个的脾性就没有正常过?在上面你这家伙可是惜字如金……嘿,负面气场太大,我在道门所学说到底无非也是一个气场而已,自身的气场,天地草木万物灵长的气场。你说的对,继续在这里呆下去,我们俩啊只会被这气场同化,变成刚才那些鬼东西其中的一个。还有,张季襄,总把子你别想了,他活不了的,有些事情你不想说自然有你的苦衷,我冷七做一回冤大头也无妨。可是如你所说,世上的事都该有它自己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