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早的立了秋,可是赶不走的秋老虎依然热的让人受不了。
常言道春天看干劲,秋天看谷穗。农家人始终离不开农家,心里惦记的始终都是自家的庄稼地。河南种玉米棒子,也种蜀黍,也就是高粱。
天气虽然闷热,可是依然挡不住家里操心的女人三五结伴的去庄稼地里看谷穗子,自家的玉米棒子比别人家长了哪怕一指甲盖就能让女人们暗自欣喜上不少于三顿饭的功夫。
蜀黍叶子和玉米叶子都是喂牲口的好东西。
女人们觉摸着可以了,就吆喝自家男人赶着牛,拉着一个架子车,带上捆扎的麻绳,走三步晃两步的赶到地里扒蜀黍叶子。即使自家牲口吃不了,用铡刀铡碎了,两分钱一斤卖给人家也是划算的。
蒋大兵以前的时候非常痛恨自己的这个姓,姓毛自然是跟着沾上一些神气光的,至少没人敢拿自己祖宗留下来的姓氏嚼嘴皮子。再不济,其它的姓氏也凑合,可是偏偏就赶上了这个蒋字。
蒋大兵小时候最痛恨的就是*蒋*介*石*,没能耐啊!有能耐怎么会让人给打到台湾去!要不然,自个好歹也是个皇姓。当然,这些话也就是以前被村里同辈的人骑着自己脖子大喊“打倒*蒋*介*石*”的时候在心里想想。
后来慢慢的,没人再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嚷着干翻老蒋了,日子勉强也能凑合着过了,当初因为这个蒋姓错过了成家的好年纪,两年前才娶了婆娘,是个寡妇,大自己三岁。年纪大些不打紧,知道伺候人就行。
有文化的人,每天想的都是自己为什么要活着。蒋大兵这样的人,想的却是活着能多干点什么。蒋大兵的目标就是自家的五亩地,看见自家地里的一个蚂蚱蒋大兵都想捉回家,灶底烤了跟肉一个味儿啊!
人只要不懒,太平年景就没有活不下去这一回事。婆娘到了这个年纪,还能大肚子,蒋大兵就觉得老天爷待自己不薄,婆娘肚子里可是自家的香火,有了香火这日子就有了奔头啊!
蒋大兵自然是千珍万宝的把自家婆娘捧在捧在心窝子里,家里的事儿,地里的活儿,都是自个的。自己家里没有牛,这问题不大,自己还有把子力气。
这时候的棒子秧、蜀黍杆,个头拔尖儿的壮汉扔进去都看不到影子。乡下的路能走人,却又窄又坑坑洼洼的。木头轮子的架子车有些不听使唤,严严实实的小土路一眼看不到头。
日头落西,勤快人不下地。蒋大兵不在乎,他总觉得在闲置了的打谷场上天南海北的侃不是那回事儿!自己嘴笨,也插不上话头儿,反倒最后变成被调笑的对象。再能侃有啥用啊,那庄稼地里还能多给你见俩籽儿啊?
燥热的天,走着走着蒋大兵就感觉不到热了,却越走越感觉不对劲,没道理啊,一副木板车子,还没装上东西,咋就拉着越走越沉呢?
蒋大兵确定自己身子骨没毛病,饷午还扛了两袋子粮食去磨面。脚下的路依然看不到头,蒋大兵第一次觉得自家的地块儿离得有些远了。
“嘿,你娘嘞!”蒋大兵往手掌心唾了两口唾沫,搓了搓,再次拉起两个车把子。
“大兵!蒋大兵……是大兵吗……”
蒋大兵蓦的一愣,随机心里顿感亲切,感情好啊,看来还是有勤快人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如果跟自家地顺路最好了,做个伴。大不了让他拿自己调笑个够。
“哎~我是!你哪个?”
蒋大兵头一回回答的这么爽快,转着身子前后瞅了遍,又扯着嗓子道:“哪个嘛?”
可是任自己喊了一头汗,也看不见一个人影子,怪了!怪了!真他奶奶的怪了,又是哪个夯活拿自己寻开心。
蒋大兵找不见喊自己的那人,便摇摇头,心里却嘀咕开了,这会是村子里哪个呢,声音听着耳生嘞。
一边想着,一边重新将架子车前的车绳斜挎道肩膀子上,挎上绳子的一刹那,蒋大兵忽然打了个哆嗦,好家伙,咋这么冷。
不光如此,架子车任凭自己怎么拉,也拉不动!那木头车板子上就是装满了玉米杆子自己不也是轻轻松的吗。蒋大兵暗自憋了口气,嘿呦的一声,那架子车吱呀呀的终于动了。
车子动了,蒋大兵却越走头越沉,脚底板子越轻,背后的虚汗止不住的冒,婆娘大着肚子,自己荒唐都没地方荒唐去!所以,蒋大兵觉得,定是自己受了凉发起烧了…
********************************************************************************************
冷七终归没有在家里多呆上一点时间,给自己的师父也算办了个村子里前所未有的风光白事。这些东西,冷七自然是懂得,抬着自己师父的棺材下地里的时候,冷七特意看了天色,可惜了,棺材里还是没有丝毫的动静。
老头子抓了一辈子的鬼,祛了一辈子的邪,怎么临了到了自己身上诈个尸还个魂儿都办不到!冷七嘀嘀咕咕的铲下最后一铲子土,拍的结结实实的,立了碑文,等人都走得干净了,冷七才蹲在地上点了三炷香,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响头。
“师父啊,你说人死了,不就去阴间了吗?那我招你魂儿,你咋就不来呢?定是你这老头子骗我,骗我做了道士,哪有什么阴间……”
说到最后,冷七俯着身子,只觉得满腹的委屈,他想起王三说的,心里空落落的没了依赖感。如今亲自体会,竟不曾想是如此的难受,从未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