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人,哪怕你再如何地舌灿如莲花,却也不过是做了无用功!”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作不死’这句话,用在四夫人身上,再适合不过了!”
“虽然四夫人确实很可怜,但,看过四夫人发疯情景的我表示,四夫人其实一点也不值得鬼同情!”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既然选择了荣华富贵,就别指望还能获得男人的真心!”
“真心那玩意,能吃吗?眼下,四夫人就是典型的‘赔了夫人还折兵’啊!”
……
果然,不论到什么地方,都能遇见一堆直白、粗暴得令人无法直视的鬼鬼!
这,大抵和这些鬼鬼们一直飘荡在人世间,虽彼此之间能交流,却难得逮着一个能听到自己说话的活人,所以,每每见到杜芷萱时就忍不住出声吐槽的习惯有关吧。
杜芷萱嘴角抽了抽,在杜芷菡注意不到的角落里,狠狠地剜了众鬼一样,成功地换来了暂时的安静,嘴里则继续劝说着杜芷菡:“别的我就不多说了,若,大家知晓你的情况,还不知会如何地伤痛,哪怕为了祖母和二婶,你也得放宽心,养好身子,然后,再徐徐途之。”
安慰着,安慰着,杜芷萱也就没觉得房间里的空气有多么令人逃离了,这,倒是再次契合了“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的说法了。
……
杜芷菡默默地倾听着,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就连那双如同星子坠落,给人予一种熠熠生辉感觉的漂亮杏眼,此刻也一片呆板,换了一个人来,只怕会以为杜芷菡的心思早已飘远,而自己却不过是做了无用功。
唯有杜芷萱,敏锐地察觉到了杜芷菡眼底那抹快速闪过的愤懑和不甘,心里不由得轻舒了口气。
眼下,不论杜芷菡恨谁,总归,能激起杜芷菡继续活下去的斗志,即可。
仿若是察觉到了杜芷萱的想法似的,那些因着杜芷萱的威胁眼神而噤声不语的鬼鬼们,再次按奈不住满腹的八卦与人分享的**,纷纷吐槽起来。
“小美人,你心真大,也不怕这样教唆,会养出一条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这一年来,四夫人手里沾了不下十条性命。如今这样,落在那些无辜被害的人眼里,不过是吝于自取,一点也不值得人同情和怜悯!”
“要我说,宁王府待四夫人也是仁至义尽了!换了其它府邸,像四夫人这样随意安个理由,就将人弄死的,早就被人体弃了,好不!”
“说到底,不过是‘人心贪婪’四个字在作怪!”
……
“四妹,你能来宁王府探望,我很感激。”杜芷菡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要回杜芷萱一抹浅笑,却因许久都未笑过,而给人予一种僵硬的怪异感,“只是,我怕是要辜负你的好意了。”
杜芷萱眉头微蹙,看向那原本趴伏在杜芷菡身上,突然由淡转浓的魂影,那很久都未曾出现过的“好意被人嫌”的感觉,再次萦绕在胸口间,久久徘徊不去。
不过,让杜芷萱眼睁睁看着杜芷菡这样一个年轻鲜活的生命悄然逝去,却又不可能!
万般无奈之下,杜芷萱只能顺着心意,毫不犹豫地使出了激将法:“二姐,不妨告诉你,其实,你现在的境况,我早有所预料。”
“四妹,你不用白费力气了。”杜芷菡摇了摇头,脸上浮现一抹怀念,嘴角勾起一抹苦涩:“早在被送到这个院子之前,我的陪嫁嬷嬷和丫环就抵达候府,请求祖母的帮助,奈何……”
话,点到为止,不过,杜芷萱却是立刻就明白了,那本就没有舒展开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心里浮现出一个看似荒谬大胆,却是唯一能解释眼下杜芷菡这种一心求死情况的猜测来:“二婶可知道?”
杜芷菡苦笑着,沉默不语。
“我觉得,二婶不会是这样的人。”杜芷萱抿了抿唇,只怕,这世间,不会再有一个人像她这样清楚地知晓候府众人的本性,“都说‘母为女强’,你可是二婶经历了十月怀胎的辛苦,才生下来的亲生女儿,又精心教养着长到这么大。得知你过得这样苦,又岂会不加理睬呢?”
“最初,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待到我散尽了手里的金银珠宝,却依然未等来候府任何人的帮助和援手时,我就明白了这样一个道理——所谓的母女情,姐弟情,在荣华富贵和权势地位面前,统统都是浮云!”
说到这儿时,杜芷菡脸上突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来,衬着那看向杜芷萱时别有所指的目光,给人予一种毛骨悚然的莫名感觉。
“四妹,我劝你,也不要太相信他们,否则,我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
所谓的“他们”,不仅指候府那些拿捏着架子,以孝道来逼迫人的长辈,也指那些表面看着一团和气,内里包藏祸水的姐妹,更指那些欺上瞒下,仗势欺人的老仆!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论杜芷菡因何而说出这样一番话,杜芷萱都要领了她的这番好意,遂也跟着一针见血地指道:“二姐既然这般清楚,为何不尽可能地让自己过得更好一些,从而将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狠狠地踩在脚下?”
“我又何曾不想呢?”杜芷菡喃喃地说道:“只是,这世间,很多事不是付出了,就能得到。”而,很多事情,也并不是能谋算到的。只因,人心太过复杂,无法算计,从而牵联出许多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