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衣将《协律集》勉强读了两页,不禁废卷长叹:“天书啊!”
“什么意思?”
“字都认得,就是看不懂什么意思?”
“这些字儿你都认识?”白无双揶揄。
“你教给我我不就都认识了嘛!”
见萧玄衣挺识相,白无双便不再追究:“其实这也就是本天书。”
“好象你挺明白。”
“知道点儿大概吧。”
“说来听听!”
“这开篇说的跟咱老百姓没多大关系,都是皇家祀天祭地用的。”
“我还就想知道这开篇什么意思。”
“为什么?”
萧玄衣一手指着书让白无双看:“能降天神哈。”
白无双琢磨了一会儿:“大概意思是,每年冬至那一天,皇帝都要在圜丘上祭天,奏黄钟之乐,舞《云门》之舞,歌舞六遍,天神就会降临……”
“还是不懂!”萧玄衣插话:“什么叫黄钟之乐,《云门》之舞啊?”
“黄钟之乐就是用黄钟宫的调式吧,《云门》之舞我也没见过。”
“还是不太明白,什么叫黄钟宫的调式啊?”
“你要是这个都不明白,我就没办法了。”白无双表示很无奈。
“你告诉我不就明白了?”萧玄衣还搞老一套。
“我怎么告诉你啊?”一言既出,白无双觉得话说的有点重,便又说道:“这里面很复杂的,什么叫黄钟正声,怎么成十二律,如何均八十四调。这都需要推算的。”
每次看到莫聪摆弄算筹,萧玄衣就产生敬畏之心,现在听说要推算,吓得连忙摆手:“既然这么麻烦,那就不说这个了。”
“你还是先练你的箫吧,瞧你那《春江花月夜》吹的。”
萧玄衣整天介一箫随身,还真没怎么练过,确实有些辜负,于是讪讪道:“我这不是忙嘛!”
“谁知道是不是真忙。”
自证清白这事儿比较难,萧玄衣只好改变话题:“对了,你刚才说,歌舞六遍,天神就会降临,这事儿靠不靠谱?”
“这不是我说的,是书上说的。”白无双纠正。
“哦,是那个李龟年说的。”萧玄衣改口。
“也不是李龟年说的,是李龟年引用的《周礼》。”
萧玄衣本来想问“周礼”是谁,但怕再白痴一回,只好说道:“不管谁说的,我就想知道有没有降天神这回事儿。”
“这个可能有,‘吹箫引凤’的故事你听说过吧?”
“没有。”
秦穆公时,有个年轻人叫萧史,箫吹得特别好,经常有白鹤、孔雀飞到他的庭院里,听他吹箫。
秦穆公有个女儿叫弄玉,听到箫声就喜欢上了萧史。秦穆公后来就把弄玉嫁给萧史,萧史每天教弄玉吹箫,数年后的一天,凤凰来临,两人就登仙了。
“其实这个故事还没完。”萧玄衣接口。
“还没完?”白无双诧异。
“后来他们做神仙做腻歪了,再次投胎转世,正好是我大唐,男的改名叫玄衣,女的改名叫无双,他们相认的信物,就是……”
萧玄衣正说着,白无双的粉拳就擂了上来,萧玄衣趁机捉住白无双的双手,刹那间时光停止,四目胶着。
看到白无双双颊如火,萧玄衣究竟有些不忍。白无双趁机将双手抽了回去。
除了白无双溺水那一次,萧玄衣再没有握过白无双的手了,这次本想趁热打铁沾点便宜,没想到白无双不同意,当下不由得尴尬起来,倒是白无双说道:“你再读书给我听吧。”
萧玄衣闷闷翻开《协律集》,接着读下去,后面便不是引用的《周礼》,也容易理解多了。
相传黄帝制作了一个九寸长的竹管,以竹管的发音为黄钟正声,这以后才有了“乐”的出现。
礼以节情,乐以发和,“乐”在社会中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民众和谐,宾客安定,远人悦服,甚至家畜兴旺,这其中都有它的功劳。
大唐龙兴以来,几位皇帝都对“乐”感兴趣。随着疆域的拓展,又融合了四夷之乐。“乐”的发展更是如火如荼。
令人遗憾的是,先贤之制毁于一场秦火,后来又经过多次战乱,乐之律准与古制渐行渐远。
李龟年也是个神仙迷,因此他指出,现今神仙越来越少,跟古制的散佚有莫大关系。
“到底有什么关系呢?”萧玄衣读到这里不免发问。
“你是修道的你应该更清楚啊。”
“我对乐律不太懂哈。”
“这个最好请教一下你那个孙博物大哥。”
一篇开宗明义后,接着便是李龟年的作品了。所谓协律,就是按照诗的韵律谱成歌曲。当然,曲谱是李龟年创作的,诗是别人的。
因为有诗有谱,萧玄衣也没法念,便和白无双一同翻看,翻着翻着,便翻到了那首《伊川曲》。
白无双正要翻过去,萧玄衣连忙说道:“我看看。”
“这首我会。”
“我不会啊。”
“曲谱你也看不懂啊。”
“我不会看诗吗?”
这回白无双终究没强过萧玄衣,萧玄衣便对着月光读起诗来:“哦,这《伊川曲》是王维的。”
白无双别过头去不理他,萧玄衣自顾读:“‘清风明月苦相思,’果然是好诗!”
萧玄衣瞥了一眼白无双,又接着读道:“‘荡子从戎十载余。’这句不好,我不荡哈。”
“‘征人去日殷勤嘱,归雁来时数附书’。”
读完这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