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拉住绿绿,“绿绿,跟我回去一趟。”
“干啥?”
“走吧,我刚才打死一只蜜蜂,咱回去看看。”
“看,看蜜蜂?”
“要不,你在这儿等着我,我去去就来。”
我撒开绿绿的手,往回返,没走上两个台阶,又一想,这非常不妥,这不给恶鬼以可乘之机了吗?
又回转身,拉上绿绿返了回去。
走到那里,找到了那只两截的蜜蜂,把额其合垂在蜜蜂尸身的旁边,额其合象睡着了似的,一声不响的。
这可怪了,莫不是蜜蜂死了,鬼气立即就散了?还是神刀斩过的东西,鬼气立即就消散殆尽了呢?
“是你杀的,小红哥哥?”绿绿这时也象我一样,弓着身子看那只身首两端的蜜蜂。
我挺起胸膛,英雄气十足地说,“是,是本人杀了这孽畜!让它断了害人之想呀!”
我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戏剧姿势也是戏剧腔调儿地说。
绿绿看了我一眼,又去翻蜜蜂,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两边裂开去,她深切同情那只蜜蜂,却不知看着孱弱无助的小蜜蜂,却是穷凶极恶的恶鬼!
年轻人哪,最容易被这些魑魅魍魉所制造的假象所迷惑,从这个意义上说,善心,是心里最为软弱的部分,最易受伤害的部分。
谁在楼梯处一冒头,立即就消失了?我探出头一看,是安主任。
这只老母鸡呀,就怕谁伤害她的小鸡崽儿!一刻也放心不下。
大约,我和她女儿在楼廊上说些啥,她也都一字不漏地听了去。
显然,她没什么好担心的吧?虽然她并不知道我是专为保护她女儿而来,起码她知道,我不会害乎她女儿。
下了楼,走出学校大门,安主任拦了一辆出租车,“去‘谈话’。”
我寻思安主任这是去哪儿呀?“谈话”?还有一个叫“谈话”的地方?
可不真有,就在文化街上,一个专门卖奶昔的地方,店名就叫“谈话”
“谈话”是两层楼,每层楼上都是一个个的隔子间,象火车坐椅似的,摆着相对而坐的坐椅,中间一溜小茶几,放着各种奶昔样品,当然也可以喝茶喝咖啡。
安主任可能经常出入这个地方,绿绿也来过。
进了里边,绿绿就去吧台要了两杯奶昔,给安主任要了一杯黑咖啡,摆在各自面前。
安主任说,“你喝得惯奶昔吗?我喝不了那玩艺,糊嘴。”
我急忙喝了一口,感到香香甜甜糯糯的,就说,“行,喝得惯!”
安主任笑了,“你爸最喜欢奶昔,培养的绿绿隔些日子就吵着要到这里来。”
听上去,三个人经常来这个地方啊。
安主任这么坦率地承认和我爸这么绵密的关系,是我没想到的。
“你啥时候去的罗奶家?”安主任问我。
“今天中午。”我说。
“罗奶咋说?”
“你认识罗奶,安姑?”
“认识,你爸领我去过好几次,老太太对我挺好。老太太曾经做过萨满。萨满就是能驱虎逐豹的,还有熊,世上的猛兽都在她操控之中。罗奶对你爸的死,怎么说?”
安主任好象知道我爸死的底细了?
我得试探一下,于是我说,“怎么说,还能怎么说,除了难过,还能怎么地?”
“你爸喜欢绿绿,”安主任说,“你爸是个明事理的人。生,是个聪明人;死,也不会是糊涂鬼。”
安主任这话是啥意思?啊,她以为我怕、或者我罗奶怕我爸的鬼魂要迫害绿绿?
“她可不是那个意思咋地?”倪亚说。
倪亚啥时候坐在我旁边了?!
我偷眼去看安主任和绿绿,我想她们娘俩对倪亚的突然出现一定大吃一惊,倪亚怎么象鬼魅似的,说出现就出现,说没就没呢?
可是他出现,额其合一点儿反应也没有,说明他不是鬼魅性质。
我转过脸去,在肩头对倪亚说,“你别多嘴多舌的,象广告里说的似的,‘哪儿都有你’。”
倪亚哧哧地笑。倪亚也知道幽默。
“我爸对绿绿有特殊的感情。动不动就对我说绿绿这么的,绿绿那么的。”这些话是我编的,为了试探母女俩。
其实,我爸从来没对我提过安主任家的情况,更没说过安主任有个女儿叫什么绿绿。
绿绿很自傲的样子,“那是当然了,干大大,对我可好了!”
“我看绿绿哪儿长得有点象我爸。”我进一步试探。
绿绿一听我这么说,美的啥样似的,歪着个小脑瓜,直颤微。
安主任够到正面去看,“是吗,她哪里象你爸?她象你爸就好了。你爸是个好人呐,对我安凌颜关怀倍至,无以附加。有绿绿那年,我实际上都放弃了这边的工作,跟她爸‘随军’了,没想到她爸在一次演习中出事了……我是怀抱着骨灰盒,挺着大肚子回来的,照实说,谁还能管你呢,要走,是你主动要走的,园林处都是除名的人了。你爸硬是给我上下沟通,最后,我以军烈属的名义,又重新上班……那时候,卡的才严呢,能重新上班,绝非易事,你说你爸得费多少劲儿?”
我吃了一惊,随后我又装作不经意地问了安主任几个细节,证明绿绿是在安主任“随军”期间怀孕的,和我爸一点儿没关系。
可是,既然绿绿和我爸没关系,那恶鬼找绿绿来干什么?
倪亚在旁边说,“实际那鬼不是找什么绿绿,那是跟着你,要害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