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视野已能触及车队栖身地时,药奴扬手拦住我的去路,答应他在前,我便与他躲站在一处小土丘处,繁林密枝遮挡身前,地形既利于观察,又便于隐蔽,一箭双雕。
“老实说,你刚才是来这里探路了吧?”我贼笑问。
“嘘!”药奴将手指竖在嘴边,阻止我发出任何声响。
看来他同我一样,也很关心斩月他们的安危,否则也不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就寻觅到如此秘密的地点。
我不禁觉得自己看错了他。
药奴两眼紧紧盯着前方的一举一动,嘴里喃喃道“人死光没有关系,千万别把我那车奇药异草祸害殆尽。”
我不禁觉得自己果真看错了他。
林本是静谧无声,月本是清冷无情。
山雨欲来风满楼,只是一眨眼间,月光底倏地闪现几十个黑色的身影,这些影子又迅又疾,俨然训练极佳,各个都是飞檐走壁的轻功高手,远处飘至眼前时只划破月波,丝毫无须惊扰林间沉寂。
我见识尚浅,来者是何身份也犹未可知,只觉得听风谷那几只区区雪妖,简直不足挂齿。
这批黑衣人行事机警,大概早就分配好了任务,除了留几人断后之余,其余各自奔向不同的车帐,其中有十来个身手敏捷的黑衣人直奔斩月的豪华大帐而去。
所幸我知斩月不在帐内,但手心仍旧因紧张而沁出一层冷汗。
“别紧张,就单凭这几个烂番薯,臭鸟蛋,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药奴压低声音悄悄道。
“这个‘我们’好像不包括你吧?”我揶揄而笑。
“不说真话你会死吗?”药奴拿眼角翻我一眼。
“会死,被憋死。”我不知死活顶嘴还礼。
药奴静默。
一个黑影从斩月的大帐走出,似乎很是莫名其妙,明明亲眼见到车队的所有人回帐休息,为何现在一个人也没有。
其它黑衣人也均表示诧异。
一道火光划破昏黑的林间,射在地上已经欲要熄灭的篝火堆间,“轰!”的一声那最中央的篝火仿若注入新生活力,熊熊燃烧,照亮四野。
随后几道火箭追尾而来,将所有篝火均复燃点起,地面瞬间白亮如昼。
斩月不知何时玉立在正中央篝火旁,淡淡轻笑道“尊客好眼神呀,在下就坐在此处烤火喝酒,尊客反而非要到帐中寻找,不知所谓何事?”
说时迟那时快,车队中的剑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由车帐下的暗槽翻身跃出,亮出武器,立于那几十个黑衣人之后,谨慎控制。
“这就算完事了?”如今情况明朗,很明显我方处于战略优势,我揉揉双眼,原先设想的血雨腥风的厮杀场面哪儿去了?
“你好烦,下次不带你出来看热闹了。”药奴目不移动,继续观察局势变迁。
“好像哪里不对劲,到底是哪里呢?”药奴自言自语,疑惑不解。
但墨轩并未多思,不等斩月下令,他已示意手下动手,那些训练有素的剑手,抛弃了当仆从时的卑微恭谨,各个如狼似虎,猛扑向黑衣人,只是刹那间,群马嘶鸣,尘土飞扬,双方已然厮杀一处,难分敌我。
其中一彪形大汉,轻松绕过厮杀的纠缠,灵活的猴子一般奔向最中间的篝火堆。
斩月就在那里。
他显得不慌也不忙,镇定自若地立于原地,冷冷望着彪形大汉的一举一动。
彪形大汉飞奔将至眼前,从后背抽出两把青龙映月双刀,凌空一跃。那两柄刀在月华清照之下,真如青龙出海,映月腾飞。
大汉双手如铁,劲如牦牛,使得双刀也刚劲有力,似要一招将斩月凌空劈断。
我恍然大悟,心底暗叫糟糕,这伙强盗劫货是假,射杀斩月才是真。
大汉凶猛掀起的劲风,吹乱斩月耳旁散落的几绺长发,只徒添风情,却怎样也吹不乱他的眼神,就在青龙映月双刀即将砍在他头顶的一瞬,斩月轻视一笑,脚尖微点地面,身体向后掠出几尺,躲过这沉重一击。
大汉见他躲避,随即稍收力道,追着斩月后退的方向向前一跨,双手扭转方向,再又横劈过来,手劲不减反增。
“尊客力大无穷,可惜动作过于讲求刚劲有力了。”斩月再点足尖,燕子摆尾凌空一旋,锦缎制的袍子几乎蹭着双刀而过。
他的身姿翩若羽蝶,轻若鸿毛,只反衬得那大汉身重体笨,功夫拙劣。
那汉子见状羞愤交加,站稳脚跟后,双手持刀一左一右,呈螺旋状朝斩月飞旋而来,架势又狠又疾。
斩月知那汉子被自己激怒,脸上笑容不改,他仍不打算还手,仅仅足尖连续点地,节节后退,就是不叫大汉的双刀近身。
十几回合下来,斩月只用轻功躲其锋芒,彪形大汉前面用力过猛,再加双刀既沉且重,已然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早教贵客慎用蛮力,也不必劳累至此。”斩月一脸惬意,仿佛自己不是被高手追杀,而是跟眼前人玩耍嬉戏。
大汉连连失利恼羞成怒,决定拿出必杀绝技,只见他两刀刀柄对插,合为一柄长刀,他紧握中间不断旋转,待所有精气汇聚一体后,顺势使劲朝斩月一砍,几乎倾其所有的力量,在空气中形成一道劲流,猛劈而来,不要说是人,就是泰山立于眼前,也被这股刀气所劈断。
我紧张地忘记喘息,药奴也一言不发。
斩月身上的华衫,连同他那可映衬月霞的乌润长发,被青龙映月刀卷起的强风吹袭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