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亿被她数落得面红耳赤,默默地将帕子缚在脸上,不敢言语。阮介忽地拍拍他的肩头,道:“兄弟,你们关系到了哪一步?”武亿脸色又红又白,不知说甚么好,只够一个劲地咳嗽起来。阮介道:“你与陈姑娘俨然一对少年夫妇,正是家有悍妻温柔郎,难怪你姐姐要负气出走。”心念及此,阮介更为心疼白朗吟,想她一贯冷漠自恃,在爱情面前也是忍气吞声。武亿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急道:“你见到我姐姐了么,她去了哪里?”阮介摇头道:“自从上次心字教坊一别便再也没见过了,我也甚是想念。”这话虽然有假,但想念是真,就算她现在站在他面前,他也停不住思念,正应了“佳人对坐青鸾峰,只把相思眼儿抛”。
武亿有些气丧,垂首嗫嚅道:“她定恨死我也,就算见了面,只怕也不会和我说话,上来即刺一剑,要我命罢。”阮介叹一口气,心想:“你们二人终究没有心意相通,她怎舍得伤你,虽然口上恨极但心里爱煞,到头来却是折磨自己。”
心念未已,陈白衣已经端来两碗稀饭一碟咸菜六个包子,一边摆放在桌上一边道:“叫你们下去也没听见,只好端上来吃。阮公子,阿亿,你们都过来吃着。”原来她已改唤“阿亿”,武亿脸一红,忸怩道:“别这样叫我。”陈白衣道:“我就这样叫你,以后也这样叫你。”武亿哑口不语。陈白衣瞧他仍未换衣服,道:“这次就算了,先吃早饭,下次可不许弄得醉醺醺的。”体贴入微,好一个贤惠的妻子模样。
阮介不宜多待,陈白衣也只客套挽留两句便随他去。阮介想道:“你们三人,我们三人,就好像套中有套的九连环,谁也拆解不开,也没有最圆满的结局,置身其中,惟有不作为,等待命运的抉择。”他虽天性冲淡,然知斗争不息的道理,人事万物,都要经过斗争而取得胜利,达到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但自从恋上白朗吟,却信了“无奈”二字,相信缘分自有天定,强求不得,所以他在她的世界里进进出出,走走停停,却从不打扰,只提供荫蔽、守护。
武亿吃完饭,下楼舒展筋骨,正好碰见进门的商渊。商渊认得他,喜道:“少侠别来无恙,好久未见。”武亿礼貌性地递出手与他握了。商渊道:“宋辽战争胶着不下,幽云十六州持久未收,南方一带又有吴儿作乱,真是祸不单行,正需要如少侠这般的有为青年啊。”武亿笑道:“先生过誉了。”口上堆笑,但实在不想与官场中人交道,欲要推脱钻走,商渊又道:“吴中十三方腊造反,皇上已调童贯从宋辽战场上回来,任命为荆浙宣抚使,宋江辅佐,禀明王爷,再荐你为参将军,定能手到擒拿,教贼寇插翅难逃。”武亿一听结拜方大哥起反,料定是被权贵逼急了才出此下策,反在心中赞许一番,暗想:“朝廷兴师动众地派大军镇压,我且去通报一声,未尝不可。”遂假意应下。
商渊大喜,一拍脑门,哎哟道:“我与少侠说得高兴,竟忘了就是来找你的。”武亿道:“找我何事?”商渊道:“赵王爷这几日要进宫陪太后直至皇上大寿,又念着少侠的伤,遂与我过来通报一声,未免横生枝节,只假作贴身随从,一同进宫。”武亿想道:“要我假做随从,未免掉了人格,却是办不到。”商渊道:“少侠莫怪,王爷一念好心,再说届时好在皇上面前提点你,再好没有?”
他待要回话,陈白衣擦过身来,道:“多谢商先生,我代阿忆谢过了。”武亿给她使眼色,她丝毫不理。商渊喜笑颜开,合不拢嘴,道:“好极好极,王爷定高兴坏了,哈哈,我回报去也,少侠保重。”他人走得快,眨眼功夫就出了门。
武亿甩开陈白衣的手,气道:“谁教你替我做的主张?”陈白衣道:“你这小子,真不是东西,我好好替你将来谋划周全,你竟一点也不领情么?”她睫毛上挂了两粒泪珠,泫然欲滴,武亿忙道:“你别这样,好不好,啊。”陈白衣道:“那你说你错了。”武亿哪里觉得错了,一时呆住,陈白衣又垂了一滴珠儿,武亿慌道:“好好好,是我错了,我错了。”陈白衣道:“一点诚意也没有,你尽敷衍我。”武亿头大,愤然说道:“姑奶奶,要我怎地。”转身要走,陈白衣忽地拉住他的胳膊,含羞道:“我,我要怎地,你不知么?”只瞧她双颊好似彤云,眉拢轻纱,眼如杏波,立时便心软了,被困住了,叹一口气,低声道:“我明白的。”公告:网文联赛本赛季海选阶段最后三周!未参加的小伙伴抓紧了!重磅奖金、成神机会等你来拿!点此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