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速度比出发时要快得多,江元修三步并作两步,全力施展开步法,仅用了半炷香的时间就回到高地。
篝火早已熄灭,四周黑漆漆的一片,江元修不禁纳闷,连忙推开房门,进入临时驻地,却听到弟兄们唉声叹气的声音。
“唉,你说我们会不会都死在这里?”
“你觉得呢,就算不被杀死,饿也饿死了,村里的存粮都被劫走,这几天下来,就靠我们个人带来的干粮,打点野味充饥,还不敢跑远。坐吃山空啊!”
江元修突然愣住了,在他一贯的感受中,战争都是热血的事,总与吃喝住用这种事情毫不沾边,可是认真想想,哪有只打战不吃不喝的人呢,后勤补给这一方面实在是他的短板。他哪里知道,所谓的战争,都是相当烧钱的玩意,别说吃喝这必需品,光光箭矢、军械修缮费用,征集民工,林林种种,在在需钱。
他无法怪责这些弟兄,他们只是提出一些最基本的需求,他也不能不引起警惕,这样的士气之下,能打赢这场战才是怪事。
从开始至今,整整守了近半个月,弟兄们仍然没有作反跑人,这已经是相当了不起,再这样下去,不要打,饿都饿死了。
眼下要解决的不仅是士气问题,看来更重要的是找到补给。
他猛然现身,大声道:“弟兄们,是我江元修对不起大家!”
他话音刚落,被吓了一跳的弟兄们瞬间把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但眼神中并非不满,而是充满了希望,虽然有些疑惑,为何江元修并未活捉得熊奇而来。
江元修登高号召道:“熊奇抓不抓来已经无关紧要,我这次探营有更大的收获。弟兄们,你们知道吗?我们在这里的举动已经引起整个宜州的关注,只要我们坚持下去,很快就有援兵到来,我们的父老乡亲我们的亲人就能得救!”
他顿了一顿,又低下声保证道:“当然,我们不可能都饿着肚子打战,我向诸位保证,明天中午之前,我有办法弄到给养!”
士气稍振,尽管明知这样的情况下要搞到给养千难万难,他们还是选择相信这个名扬四乡的元修公子,何况,汉人的坚毅性格存在他们的血液之中,这样的困难反而激发了他们求生的斗志。
“跟我走,我们去布置一下,让这伙强盗明天吃个大亏,他们的粮食就是我们的!”他的号召得到了大部分人的响应,除非是又伤又饿无法移动,人人依旧奋勇向前。
整整一个上午,对面的敌军毫无动静,奇怪的是,这一切似乎都在江元修的意料之中,他们毫不意外地只是带头做着准备工作。
江元修探营当夜,北空寺中,本来闹成一团的贼人在突然现身的熊奇面前激烈地争辩着,带头的是一个身着将官制服的中年瘦削男子,他向熊奇戟指以对,怒喝道:“熊奇,你还有脸回来,要不是你,我们这个标怎么会丢脸成这样,连一些小孩子组成不到百人的乌合之众都收拾不了!弟兄们,谁愿意跟着他继续丢人现眼的,站在他那边!”
一石激起千层浪,他这句话顿时惹出众贼人的怒火,本来这大半个月来久攻不下,他们早已积了一肚子火,兵变的爆发只差他这么一星火苗推动。
可是熊奇哪里是这么好对付的,他总还有一大帮誓死追随的士兵,他大怒反驳道:“马昌,你不要仗着你是韩寿驹调来的就对我剧县好汉冷嘲热讽,丢脸?还不知道谁在人家发第一箭之后马上躲在马屁股后面,被马尿弄得一身呢!”
这个标原本是熊奇在剧县起家,以十几个弟兄为基础,一步步打下来的,而马昌则是在被韩寿驹收编之后加以任命,两派人马本就水火不容。
熊奇之所以不敢停留马上赶回,也是担心马昌乘机吞了他的人。没想到一回来果然看到这个一直担心的副手想乘机夺权,他当然知道,这个时候来个突袭,乘着夜色,另外江元修未必来得及布置,是最好的时机,可是人总有私心,要是让马昌这一战成功,他熊奇的面子往哪里放,顾不得,先确认谁作主是要紧。
这年头,有兵就是草头王,大不了不吃韩寿驹这碗饭,真个落草为寇。因此熊奇即使隐然觉得江元修放他回来本就不安好心,他还是只能照做,一步步都遂了江元修的心愿。
人性有时候就是这样,明知不对,可情势所限,却不得不按错的方向走。
“妈了个巴子!老子躲马屁股后面?你他妈哪个眼睛看到的!”马昌本就是个粗鲁之人,眼红着熊奇这几千号人,更受不得熊奇这样的侮辱,尽管这是事实,怒火中烧,同样也顾不得大局,挺起手中长矛,往前一个箭步直刺向熊奇。
熊奇朴刀下劈,上架,挡开马昌的长矛,刀锋贴着长矛的矛身往下滑去,直斩马昌手腕,毕竟能在宜州白手起家挣下这份家业,他也不是光凭运气的。
两个首领一拉开架势,贼人们也都乱了套,各自选择了跟随的首领开始了激烈的厮杀。
刚开始还是界限清晰的两堆人对殴,打着打着,变成了混战,谁也搞不清楚到底是属于哪一派,又哪里还有什么布阵进退,此时的这个熊奇标,根本就是土匪般斗殴。
靠近身的人,管你是谁,先打了再说,混乱中不知谁不慎碰倒了灯火,黑暗中更是毫无章法可言。
熊奇却深知擒贼擒王的道理,不管其他人怎么闹,他只盯着马昌一个人,马昌长矛在划了半个圈之后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