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海啊》的哀愁
重新戴上墨镜,工藤镜香带着毕文谦下了桥,踏上沙滩。
作为温带海洋性气候,四月的神奈川微风习习,颇有吹面不寒的感觉。多云的天空里是海鸥的身影,毕文谦拣了一处人少的地方坐下,浪潮刚好涌到面前。
工藤镜香虽然坐在他身旁,却在撇嘴:“我一般都是夏天才到沙滩玩儿的。”
毕文谦下意识地想起了上辈子主动或者被动看过的rb动画片的桥段:“然后让我瞧瞧你穿泳装是什么样子吗?”
“说什么呢!”工藤镜香下意识地就要生气,却发现毕文谦压根儿没有看着自己,“……文谦,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80年代中后期的rb社会风气,毕文谦也说不准,他更不确定年少的工藤镜香对某些段子会有什么反应,他沉默了许久,忽然开口说道,“镜香,我很少看到海。像你这样生活在现代的rb的人,海是你日常生活中想看到就能看到的事情。但在中国,很多人都没有看到过真实的海。海,是一个字,一个符号,一个概念,一个口口相传,一个有照片,一个有影像,却最终存在于想像中的事物。就像现在,我坐在这里,看着远处的水天相接,看着海鸥的身姿,听着它们的歌声伴随着脚边浪潮的波涛,以及背后不时出现的车子驶过的代表着人类文明的动静,还有偶尔路过的人私语的交谈……好吧,再加上身边一个长得好看的女孩子。”
终于,毕文谦偏头看了看工藤镜香:“虽然谈不上格外的向往,我却有着亲身看看海的想法。就像那首《海啊》,‘正是起锚的时刻,仿佛骑着青马摇晃’,没有真正来到海边,走上船,体会过出航的人,是写不出来这样的歌的。‘海啊,你可还记得,年轻的乘舟人梦的去向?海啊,你可还记得,再也回不去的小舟的数量?这首歌,是乘舟人的歌,年轻的乘舟人的歌,远离岛屿故乡,今日仍在徘徊。’”
毕文谦轻轻唱着,唱得缓慢而哀愁,和工藤镜香所听过的唱法大不相同,他看着她,眼神有些迷离。也许,戴着墨镜的工藤镜香谈不上眼神的交流,他只是看着一个人。
歌没有唱完。
“镜香,我很悲哀,悲哀于她的悲哀。”
终于,毕文谦继续望向大海。
歌里的海,既是具象的,又是抽象的。年轻的乘舟人而去,追寻梦的彼方,却最终在远方徘徊,进不得,退不了。
起锚的时刻,仿佛骑着青马摇晃。
如此的乐观而浪漫……
海啊,你可还记得,再也回不去的小舟的数量?
毕文谦背着吉他,双手抱着膝盖,把头埋在里面。或许,他不想被工藤镜香看到起伏的浪声下自己要哭的样子。
也许,真正让他暗涌的,恰是他没有唱出的结尾——
“海啊,若你爱我的话,今宵,把船运回故乡吧……”
——不知过了多久,工藤镜香弱弱地把未尽的歌词唱完了。
“文谦,也许……我只是感觉……你比美雪阿姨唱得更好一些。”
听着工藤镜香不太自信弱弱的口吻,毕文谦的心情终于平复了不少。
那是理所当然的啊!刚才的唱法,本就是她将来的唱法。
76年的她,青涩的她,书写着心中的隐隐哀愁,却唱得少年不识愁滋味,轻快、活泼,如大家所知而常见的rb民谣;02年的她,已知天命,唱得缓慢、温柔,苍老的嗓音不复青春,却表达着内心里真正的思绪。
是啊,而今识尽愁滋味,可怜白发生。
“……其实,这首歌虽然很好,我却宁愿她写不出这样的歌来。”
面对工藤镜香的评价,毕文谦无法谦虚,却又不可能自得,只能转移话题。他揉揉眼睛,重新看着工藤镜香,她已经把墨镜当压发戴在头上,正脉脉看着自己。
工藤镜香听了,却不大明白:“文谦……为什么这么说?”
“镜香,你希望你喜欢的人因为追寻不到梦想,而祈求看着她出发的海在夜晚送她回到起点吗?”毕文谦慢慢地摇头,“悲哀的是……rb是座岛屿,想要追寻梦想,总是要出航。”
工藤镜香大约只听懂了前一句。毕文谦也没指望她能全懂。
无言胜有言。
两人肩挨着肩,面朝大海,听着鸥歌与潮涌。
良久,工藤镜香忽然忐忑地问:“文谦……你和黎酱回国必须做的事情,是不是也是你们的梦想?”
“……算是吧!怎么了?”
“我害怕,你刚才唱得好到让我后怕。黎酱说是你教她怎么唱歌的,你一定是体会过那样的心情,才会唱得让我想哭。”工藤镜香抓住了毕文谦的胳膊,“你说得对,我不想黎酱也像写出这首歌的美雪阿姨那样经历过不为人知的痛苦和失败,绝不。可是,文谦,你其实很担心吧!”
真的是不为人知吗?其实是无法昂扬吧……年少的工藤镜香,身处rb身处这个年代,很难明白。
感受着胳膊的轻微摇晃,毕文谦按住了工藤镜香的手,轻笑着安慰道:“你想多了。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关心。”
“才……不是关心你,我是关心黎酱!”
工藤镜香想要抽手,只是轻微的脉冲般的力气。
“好吧……听说,你第一次是在河合奈宝子的演唱会后面堵着黎华认识的?”
“哪儿像你说的那样,什么‘堵’着……”
“听说你当时还穿着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