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着时间,吕绮在五点前赶回了厂,把印玉桃和方可放在小招门前,吕绮开着自家的福克斯回了家,刚停好车,就看见一辆奥迪a6拐至楼前,从车上下来的正是吕纬。
“喔,还真是准时呢,我在后面直摁喇叭,您老人家愣是不理不睬”
“少贫。有什么急事?”
“陪哪路神仙去了?不是背着姐夫吧?”吕纬手里捏着个棕色的皮包,笑嘻嘻地对吕绮说。
“越发不像话了”吕绮沉下脸,“我陪的陶总的小姨子了,瞎说什么?”
“开玩笑嘛……我的事也是和陶总有关”说着,吕纬从皮包里摸索什么。
“回家说吧”吕绮不想被邻居看见。
“不用了,就一封信。转交陶总便是”吕纬找出了那个信封,“喏,就这个,上午才收到,陆书记要我交给陶总……”
“陆书记?”吕绮神色凝重起来。
“告状信,写给陆书记的。哦,别误会,不是告陶总,你把信给陶总就是,信我看过了,没啥意思”吕纬看了眼手表,拉开了车门,“晚上陆书记有个活动,我得回去了”
“喂,”吕绮喊住了弟弟,“你这是开的陆书记的车吧?”
“不是,是市委办的。我哪里能随便动陆书记的车?公事嘛,给自己省点油吧。走了”吕纬朝姐姐扬扬手,“问陶总好,一直没机会感谢下,心里很过意不去,老姐你帮我想想哦”
吕绮手里捏着信,像是捏了个定时炸弹。左右看看无人注意她,急匆匆上楼回到自己家里,因为信封敞着口,吕绮急不可耐地掏出了信函,一看笔迹就认出了,果然是雷云写的。
雷云举报信里告的是刘书林。不是李珞。吕绮读完信,觉得雷云在署名信上列举的刘书林违纪事实应该是存在的。雷云给刘书林总结了结党营私、徇私舞弊及侵吞业务活动费三条罪名,各举了时间、地点、人物俱全的事例,但前两条指责比较容易转圜。留给刘书林辩解的余地很大,署名叫结党营私?我还说为公司发现培养人才呢。什么叫营私舞弊?营销部即使存在业绩造假的事实,也是上级指使的,在十八大之前,央企此类问题甚多。上级部门也不是生活在真空里,未必能因此定罪刘书林。即使是比较容易着手调查的业务活动费也未必能扳倒刘书林,因为那个开支是公司允许的,虽然没有详细的明文规定,但在扩市场抢订单的过程中,不免会发生一些费用,这些费用的也未必就装在刘书林个人的口袋里。即使上地方纪检部门介入,调查结果更可能是使用审批不规范,而不一定能定性为贪污。至于公车私用一类的问题就更扯淡了,当时有当时的环境。拿现在的纪律去追究过去的事情不一定合适。
吕绮看过信之后对雷云的印象更加贬值了。这个人恐怕真的不行,大局观严重欠缺,具体的手段更是低下,恐怕自己真的推荐错了。如果这封信真的生效了,上级真的就此调查了,刘书林不一定由此倒霉,雷云在红星的前途算是彻底完蛋了,因为他彻底开罪了除陶唐之外的所有领导。
现在,陆书记把这封信转回了厂里。这就表面了陆耀祖的态度。显然,陆耀祖将皮球踢给了陶唐。市里不准备管了。大概在陆书记看来,这类小事不值一提。问题是署名举报也可以这样做吗?还是因为陆陶之间莫逆之关系才这样的?雷云显然下错了棋,即便要用反腐来正面邀战刘书林,他也不应该把信寄给市委书记。现在举报信落在了陶唐手里。陶唐愿意就此再开一条反腐战线吗?吕绮的答案是否定的,如果陶唐准备清理营销口,就不会在营销大会发生“两云”发难而持那种态度了,更不会给自己打电话暗示自己警告左云了。想一想也对,即便是自己当红星一把手,当发生杨开河案件后。也不会另辟战线自乱阵脚导致红星陷于反腐之乱从而导致今年的经营受不可避免的影响了。
吕绮将信放在书桌的抽屉里。她知道陶唐尚未回来,她必须亲手交给陶唐。所以今天是不去单位了。在下班铃响起前的不到一小时的时间里,吕绮的思维转到了陶唐身上。
可以肯定,陶唐看过这封信后不会启动对营销部的内部调查。唯一的结果就是彻底“抛弃”她所推荐的雷云,雷云算是完蛋了,如果陶唐弃用此人,此人在红星的前程就此完结,再无希望。
自陶唐出任红星一把手,吕绮算是领悟了一把手的共性思维了。原先范永诚曾谈过他的读史心得,所谓帝王心术看似奥妙难测,其实简单至极,说穿了不值一文,不过是为了掌控权力而施的平衡术而已。吕绮曾开玩笑对丈夫说,你总能把为高尚的行为找到庸俗的理由。
企业的一把手比封建帝王尽管有些不合适,但并非没有可比性。谁都晓得红星存在腐败问题,宋悦和杨文欢两名现职公司领导都栽进去了,谁敢说红星是一片净土?但总部派陶唐挂帅红星,肯定不是让他来反腐的,而是让他来扭转红星的困难局面的!为了理顺经营而必须的反腐上面肯定会支持,但如果在反腐中使经营局面进一步恶化就不是上级愿意看到的了……而陶唐几个月来的所作所为也印证了吕绮的判断,他始终是围绕着经营大局展开工作的,包括对任家的打压也不能单纯看做是对腐败现象的嫉恶如仇,而是为了制止企业的出血点。着眼点还是为了改善公司的经营。所以,陶唐才有对营销口看似矛盾的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