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近几年来,宫中开销铺张浪费,时不时地还有皇子来借银子使,一借便没了影儿,窟窿一个接着一个的漏,补也没法儿补。
可和珅在广储司呆了不过两个月,不单单把这笔烂账理的清清楚楚,竟还使得入不敷出的内务府转亏为盈了。
这是乾隆之前未曾想到的。
就连冯英廉也十分吃惊。
可‘转亏为盈’这种话乾隆自不会明讲,是以只是夸赞和珅擅于理财算账,细心入微,做事勤恳。
和珅不骄不躁,一味地谦虚着。
乾隆将他的反应看在眼中,这么一通称赞后,却刻意未提嘉奖之事。
反而似无意一般说起了前几日闹得满城风雨的郊外流匪劫路伤人性命一案。
“朕准了刑部提议的判处凌迟之刑。京城已有十余年,未曾办过如此恶劣的命案了。”提到这群人,乾隆眉间便藏着一股天子的威严怒气,“这些草寇之流,过了几年安生的好日子,非但不懂得惜福,反倒还无法无天,敢在京城作乱了——”
“皇上说的是。”和珅敛起了脸上笑意,肃然道:“视法度于无物者,必当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待从团河行宫回来之后,便要立即执刑。”
和珅垂首听着。
“可该怎么赏赐袁守侗,朕心里暂时还没有主意。”说完了罚,乾隆又提到了赏。
他露出思量的神情说道:“福康安倒是好赏,他一直没个固定的差事,如今历练的倒是可以了,朕打算升他做一等侍卫,御前行走——可袁守侗,一时半刻倒真是不知该如何赏他。”
此案非同一般案子可比,袁守侗此番办差得力,必须要好好地赏赐一番方可。
可他才升做兵部尚书没多少时日。
见乾隆有些犯难,和珅谨慎地开了口劝道:“袁大人有功,自该重赏,但也不急于这一时。不妨待皇上从团河行宫回宫,犯案之人被处决,正式结案之后,再行lùn_gōng行赏也不迟——”
他知道乾隆最想听的便是这句劝。
此案案发突然,结案也十分突然。
连他同太岳父都察觉出了不对,欲深究一番,他不信精明至此的万岁爷会毫无所觉。
案子有没有真正了结,兴许都还不一定——
故而赏赐一说,实在着急不得。
要不然到时再有变故发生,大张旗鼓的封赏便成了闹笑话。
被和珅一句话‘劝’到了点子上的乾隆点了头。
望着半垂着眸站在下方的年轻臣子,乾隆眼中的满意之色愈发浓厚起来。
有能力,又很会办事。
更重要的是,心思通透活泛,做起事来让人十分省心省力——
如今放眼整个朝野,都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聪明人’了。
单单只放在内务府,未免有些屈才了。
乾隆有一搭没一搭地拿手中书卷轻轻敲打着书案。
……
今日小醒与小茶外出为冯霁雯采买些常用之物,临挨着晌午头儿,从外头回来之后,带回了一个消息——
说是外头有了传言道,于家三日之后会向奉恩辅国公府下聘,婚期似也已经商谈完毕,只是要待聘书送达之后,方才会有确切的日子传出。
昨晚什刹海一游,紫云已对冯霁雯说起自己成亲之期不远矣,故而此时得到确切消息的冯霁雯并无太多意外。
“太太跟紫云格格关系这么要好,可想好要拿什么来为紫云格格添妆吗?”秦嫫在一旁笑着说道。
冯霁雯露出思索的神情来,摇了摇头。
这个她倒未有想过。
她与紫云平日里有事儿没事儿便会互送些小玩意儿,乍然要送如此正式的添妆礼,她倒有些无从下手起来。
“秦嫫觉得送些什么来得合适?”冯霁雯请教道。
当初她出阁之时,紫云在私下送她的是一颗她从广东带回来的洋宝石,颜色赤红,冯霁雯收下之后便一直放着了,不知要用来打作什么首饰才好。
秦嫫也知道这茬儿,故而道:“虽说好友间互赠添妆礼讲求的是一份心意,绣顶帕子也无不可,但作为回礼,还是不宜过轻的好。”
冯霁雯点头。
秦嫫便又给出了不少参考意见。
冯霁雯听罢,决定要好好地想一想。
虽说不一定要多么贵重,别出心裁,但最好是送到实用上。
临近午时时分,和珅差人回家传话儿,说是手头事忙,晌午便不回来用饭了。
午饭便是冯霁雯独自用的。
饭后,她欲让丫鬟差来刘全问一问近来钱应明的情况。
负责便要负责到底,只有钱应明好利索了,她才能卸下这份责任感来。
“太太不必问刘全了。”小醒却在小羽退下去请人之前,及时开了口说道。
冯霁雯望向她。
“今日奴婢出去采买茶叶之时,瞧见他了。”小醒道:“他原本似乎要去找活儿做的,后来瞧见奴婢也在,就脸色难看地离开了。”
许是觉得难堪吧。
平日里趾高气昂,自诩清高的举人,如今却因生计要去茶叶铺中做工。
冯霁雯有些意外:“他伤好全了吗?就出去找活儿做。”
这才多久。
她背上这点儿伤都离脱痂还有段时日呢,更何况他当时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刀的。
“奴婢见他手臂行动还有些不便,想是未能好全。”许是有成见在先,如今小醒一提到钱应明,甭管是说什么,语气都不是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