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庄的夜并不安静,部曲们巡逻的脚步声整齐有序地踏着节奏,来来回回不知疲倦地走动着。
谢钰端坐在软榻之上,他现在已经不需要借助睡觉来休息了,火龙精义奥妙绝伦,无数周天的调息只感觉周身舒畅,身上数不清的毛孔似乎都在呼吸,都在畅快淋漓地吸收着天气的精华,从来没有如此感觉,让他好像漂浮到了云端,以前的焦躁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更祥和,更空明的一种境界。
练功就跟升级一样,这似乎又进入了另外的天地,屏住呼吸并不能让他死亡,周身的毛孔开合,贪婪地吸纳着新鲜空气,是的,他知道,自己的功力又上了一层楼。
收功起身,步出房门,这里的夜亮的刺眼,亮的让人目眩,那漫天的星斗随着太阳的照射在夜间散发着璀璨的光芒,银河系无数的星星拼命地闪动着,那或许是几百万年前,或许又是几十万年前的影像现在才传到了这里,明日,便不会在看见了。
这个房间是堂哥谢肇的,里面的布置很中规中矩,这跟一个人的性格有着莫大的关系,参观完兵庄,对这个时代的门阀家族又有了新的认识,虽然从小耳濡目染,被家族传播着大族的族规和家规,但作为他,现在的思想和后世的观念每日都在激烈的对撞,就跟一个故事所讲,有个历史学教授来到学堂正要上课,不知道哪里跑来两个劫匪,三下五除二就把他打倒在地,掠夺了财物扬长而去。
所有的学生都惊呆了,他们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就看见教授从地上爬起,青着鼻子说道:“请各位同学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叙述一遍写在纸上。”
所有的人都开始想象着刚才发生的事情,不一会,这个作业便交了上去,教授看着这些叙述的经过,不禁大笑莞尔,抽出几张念给自己的学生听。
有人说刚才教授遇见了劫匪,是如何镇定自若云云。
有人说刚才教授遇见了劫匪,是如何奋勇起身反击。
有人说刚才教授遇见了劫匪,是如何舍身忘死保护了学生的安全...
大家被自己写得东西逗乐了,而教授则一本正经地说,过去了的事情就是历史,如刚才所见,这就是历史。
这个故事很通俗,讲给十岁的小孩他都能懂个大概,那麽,我们现在所看到的历史究竟有多少是真的呢?为何三国后魏,两晋,五胡十六国的资料是如此之少?
或许真的流失了,或许真的毁于泱泱的历史长河里,可他,谢钰,一个来自一千五百年的男人活生生地站在了这里,而且,是这个时代顶级政权家族里的佼佼者,是否该借助着超凡的知识改变这个时代,这或许就是他的梦想,这个梦太大了,大的不是他能掌控的,如果自己狠劲地煽动下翅膀,还会有南北朝的存在?还会有隋唐的辉煌?还会有南北宋朝的fēng_liú天下?还会有铁木真纵横亚欧大陆的岁月吗?...................
好大的一个问号,如果仅仅因为自己一人的到来,而改变了历史的走向,那么,谁来顾及现在流浪在外的百姓?
你没看见那瘦骨嶙嶙的孩童睁着双眼里面都是迷茫吗?
你没看见那暮然回首的女人骇然地被人拖到别处吗?
你没看见那挣扎了一辈子,只为享下儿孙之乐的老弱匍匐在大道中颤抖等死吗?
这些,他看见了,他要改变历史,或许会失败,并不是有着超凡的见识就能让天下变的清明,要博,要拼,或许会失败,或许也会跟前面所写的惨状一样横死在哪个无人知道的角落里,但如果不去拼,不去博,静静地呆在谢府混吃等死,也不是他的心性吧。
谢钰长舒一口气,这个时候的月儿特别圆,就像玥熙的笑,如此纯真,如此妩媚,怎么会想起她?难道是一见钟情?谁信这个?哎~太像了,暂且就信一次吧!
远远地走过来一串火龙,一上一下地跳跃着,照耀着那些汉子的脸有些明亮,又在光亮去后显的狰狞,队正“啪”地抱拳领着队伍站定道:“少爷,天寒,请进屋休息吧。”
“刚起来,见这月色明亮,倒是被美景吸引的不能自拔了。”
队正乐呵呵地笑下道:“少爷好情趣,属下们巡逻去啦。”
“等等,那边似有人在练功?”谢钰刚才就已经听见,虽然是自家大院,但也不能随意的走动,便出声问道。
队正往那边一望回头道:“少爷,是郎将!他每天这个时辰就会勤学武艺!”
“哦~是那个谢鹰吗?”
“是的!”
“好,你们忙去吧,我去看看。”
队正领着队伍朝另一边而去。
其实他现在对这个五品郎将很感兴趣,军庄里面军纪严明,部曲们英气勃发,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充满了刚毅,这不是短期训练出来得成果,这是有一个熟悉练兵之人的功劳,不消说,必是这个谢鹰了。
从大场地往东转,穿过一扇月门,往里一看,只见硕大的演武场上正有一人提着长枪隐没在梨花暴雨般的绚烂里,周围每隔五步就端立着兵士,看见自家少爷进入,便要呼唤他们的将军时。
谢钰出手制止了,站在场边,他能看的出来,这个谢鹰的功力很深厚,“破戮枪法”舞动得滴水不漏,是个典型的防守派,谢家的这套枪法雄厚有力,尤其注重一个“缠”字诀,枪要用的巧,用的妙,不但要有天赋,还要有持之以恒的坚持和自己对枪法的独到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