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中火焰淡去,化作阴魅的笑意。鹰如很快就平复了情绪,抬手整理白发:“战场上总没见你,还以为你已经忘记我了。”不待诃那说话,她又叹道:“我知晓,你是不忍心与我为敌,倘若咱们当年没有……那样多好。”
诃那“嗯”了声。
“好容易见面,你就没什么说的?”鹰如笑道,“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害你吧?”
诃那莞尔:“你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当然,”鹰如摸摸脸,沙哑的叹息声竟也十分动听,透着浓浓的惆怅,“才转身就过了这么多年,还记得那天,你说要抛弃以往的生活,去追寻强者之路……你成功了。”
诃那道:“你也很好。”
“你修成天妖,我总不能还停留在原地,”鹰如放下手,所有惆怅之色眨眼即消失,“没有你,就没有如今的百妖陵午王。”
他们两人叙旧,柳梢在旁边生闷气。这女的果然与诃那相识,敢情她激怒自己就是想引诃那现身呢,可恶!这样的心眼实在不比阿浮君好多少,难怪未旭说要小心她,好在看情形她应该不会与诃那为敌。柳梢想到这,又觉得放心了点。
鹰如加入,三人的气氛开始变得微妙。
柳梢竖着耳朵听他们谈话,从中了解到两人的往事,昔年寄水族还是经常被欺凌猎杀的弱者,恰好那时鹰如是睛鹰一族中资质最差的一个,经常受兄姐嘲弄,两人偶然相识,同病相怜,只是后来诃那被族长选中,成为寄水族的希望,两人自此再未见面。
对柳梢来说,现在最亲近的人就是诃那,如今横空插个鹰如进来,柳梢怎么瞧怎么碍眼,其实就是犯了老毛病,她也知道这种感觉不对,没好意思表现得太明显。
好容易等到二人说话的空隙,柳梢早已想好话题,插嘴:“诃那,我们该……”
“先往西走吧,”鹰如轻易就打断了她,眼睛看着诃那,“我王兄他们应该是去了东北方向。”
诃那点头:“多谢你。”
“你我之间还用说谢,倘若我有事,你不也会帮我么?”鹰如笑着,转向柳梢,“对了,你方才要说什么?”
柳梢一时被噎住。
诃那看看她,道:“连日赶路也乏了,天色已晚,不如暂且歇息,养足精神再走。”
“就在这里吧,”鹰如看看四周,“此地地势好,适合扎营,有什么动静也能及时发现,我法力低微,你如今最好别动用妖力,还是让柳梢儿设结界吧。”
柳梢听得满肚子不乐意,腹诽——才认识多久就使唤上了,柳梢儿柳梢儿,谁跟你很熟吗!
不过她的话还有几分道理,柳梢正打算动手,被诃那制止:“魔族气息更容易引来仙门注意,我看我们都不怕什么凶兽,就不用结界了。”
鹰如看看两人,笑着点头称是。
这样一来,柳梢也不用耗费魔力,三个随便找了颗枝叶茂密的老树,就地歇息。山中干柴多,鹰如生起了一堆火。人乃万灵之长,天地钟爱者,妖族最重要的进阶便是化形为人,因此他们大都酷爱模仿人类习惯,以求得天运眷顾,并不将自己当异类,生火这种事毫不稀奇。
白绢落地,自动叠成绢花,诃那落到花上,鹰如很自然地走过去坐到旁边,柳梢本来路上就憋着一肚子气,见状更不舒服,也大步过去坐到另一边。
诃那微微沉了下巴,不着痕迹地朝她摇头,含着嗔意。
还嫌自己打扰他们了啊!柳梢有点负气地想,她到底不再是以前那个少女,心里明白自己又在无理取闹,人家与他本来就是旧相识,什么关系都不清楚,冒这种酸味实在没道理。
未曾拥有过,难免就在意。
如果自己与诃那才是最早认识的,那该多好!
意识到这一刻的想法太可笑,柳梢有些失意地别过脸,想要站起来走开。
诃那叹气,伸手拉住她。
柳梢挣了两下没挣开,这才不再动了。
旁边鹰如全无反应,似乎并没有发现两人的小动作。
山中夜色浓,火焰跳跃,温暖的光芒穿不透密密层层的枝叶,仰头望去仍是一片黑。气氛有点诡异,谁都没有打坐歇息,也没有先开口说话。鹰如偶尔抬手,一根枯枝自行添加到火堆上,火色染上她卷翘的睫毛,双睫丝毫无颤动,静得出奇,犹如头顶黑羽般的魅。
“诃那……”柳梢悄声。
“对了,我王兄到处捉拿你,你怎么还出来走动?”鹰如突然开口打断了她。
擒拿石兰的计划不能告诉外人,柳梢立即扯诃那的袖子,抢先嘟哝道:“说了我们是出来找药。”
“听说你在大荒被围杀时,石兰救过你一命,”鹰如丝毫不受影响,“如今仙门要对付她,看样子你是来救她的?”
对上诃那带笑的眼神,柳梢没好意思再隐瞒。
鹰如皱眉道:“食心魔的事真不是你编的?他真的存在?”
柳梢很不高兴,她几次打断自己和诃那对话,明显是故意的。柳梢也存心吓她,故意慢吞吞地道:“我说有没有不重要,关键是你信不信,说不定他这次也跟来了,你可要当心喽。”
“嗯,多谢你提醒,”鹰如看诃那,“眼下数我法力最为低微,诃那你多照看着我些。”
真好意思!柳梢这个自诩刁蛮的人也听得目瞪口呆,简直要膜拜她的厚脸皮。
诃那道:“只要我们三人不分开,谅他也不会轻易现身,不过仙门与你们百